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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你是我老婆,别怀疑! > 第八十四章 肤色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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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肤色袜子

“未来的我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哦……”沈婕温柔地笑着,捏了一把肖尧的脸蛋。

“痛。”

接下来,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沈婕,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肖尧期待地问:“说点什么?”

“嗯……”沈婕认真思考了一下:“想到了。”

“嗯?”

“就算我是全世界的女王,你也会是我一个人的国王。”沈婕说着,吃吃地笑了起来。

肖尧感觉心脏开始不安分地跃动起来,人也开始充血。

“对了,伱今天叫我去学校接你放学,不是开玩笑的了?”沈婕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嗯……说说而已,别在……”

“老公,我明天去接你放学。”沈婕宣布道。

“额……”

这应该是沈婕第二次这么叫他,而且第一次还多少带着讽刺。

“你刚才叫我什么?”肖尧确认道。

“没有第二遍。”沈婕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要洗澡了。”

“还去昨天那家吗?”肖尧如此问道,却见沈婕从床底下拉出了那个塑料澡盆。

“哪有钱天天住店啊,再说也不干净。”沈婕坐在肖尧的床沿上,用手把脚上的黑袜子给扒拉了下来:“后面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委屈你了,”肖尧有些愧疚,从皂片间给她拿来一件没怎么用过的毛巾:“明天你还是别来接我了,万一张正凯也来学校门口堵我呢?”

“说的也是啊,要不我送你上学好了。”沈婕把两只团成一团的袜子扔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沙发上。

“也行……吧,”肖尧想了想,没再客气,走到沙发边上,把那双袜子拾起来,翻正,丢进脏衣篓:“老婆你看,这是我房间里的脏衣篓,换下来的衣服不要乱丢,全部放在这里我好一起洗。”

“好~”沈婕说:“你家连个洗衣机都没有,怎么洗衣服啊?要不我们买一台吧?”

“别闹,”肖尧检视着脏衣篓里的堆积状况:“买了洗衣机放哪?搁床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婕又开始了她的最终狂笑。

“大件呢,多堆一点,可以送去干洗房,”肖尧自顾自地说道:“内裤袜子这种呢,用手搓一搓,手洗就好了。”

“你也没沈天韵说的那么生活不能自理嘛,”沈婕止住了笑:“她可跟我把你一顿埋汰。”

大概比你强点有限吧,大小姐——肖尧心道。

“奶奶在的时候,其实我也不太管这些,不过衣服乱丢还是会挨骂,”肖尧承认道:“现在她走了,咱俩住在一起,事情总得有人做,我还能指望你来伺候我吗?”

“嗯……”

“要是一起在狗窟里打滚,还不知道要被沈天韵怎么念叨呢。虽然大家年龄都差不多,还是要拿出做长辈的样子来……”

“肖尧我感觉你最近,一下子就长大了好多。”沈婕夸奖道。

“就其实也还好啦,我真的也蛮懒的,”肖尧被表扬了,觉得很开心:“我准备每次多屯一点,一起洗。不过我真的没空每天搞大扫除,你放假不上学,在家里能弄就弄弄,不想弄就算了……”

“可能,这方面,暂时不太指望的上我,”沈婕想了想:“不然我们在这边也请个钟点工阿姨?”

“你自己决定吧,大小姐,”肖尧不置可否:“你不是刚还说,后面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吗?”

“嗯……我再想想啦,请钟点工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又不是雇菲佣。”沈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不是说我要洗澡了吗,你一直在这转悠什么?”

“你洗你的啊,我在这碍着你什么事儿?好了好了,别踢,我走,我走了……”

……

……

沈婕洗澡的时候,肖尧坐在因为没开灯而黑暗一片的皂片间内。

他坐在小板凳上,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有些心安,有些高兴,有些失落,又有些感慨。

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这里凑合,想想很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目前的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改善卫浴条件。

“书捧在手心里,就像女人用自己的澡盆洗澡一样安心。”

……

肖尧快要睡着的时候,自己卧室的门栓“啪”一下打开了。

“我进来啦?”推门之前,肖尧确认了一声。

“进来吧。”

屋内还热气蒸腾的,沈婕已经换上了她的白色真丝睡衣,对着一面小镜子往脸上抹着什么。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不用,我今天没洗头。”沈婕把包头发的毛巾一把扯了下来,露出一头像铅笔一样黑的长发:“你干什么?”

“帮你倒了啊,”肖尧理所当然地说:“你怎么把水弄得地上都是?”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沈婕道:“我先过去了,你也记得洗,听到没有!”

“知道啦。”肖尧懒洋洋地拖长了声调。

论每天都有两位美少女敦促自己洗澡是什么体验?

沈婕钻进衣橱,把门关好。

肖尧把上衣和短裤一件一件褪去,钻进了塑料澡盆里。

澡盆只有一米多长,人在里面躺不直,只能蜷着,很不舒服。

洗过一次的水已经不烫了,但还算温热。

肖尧长出了一口气,惬意地享用着洗澡水热情的抚摸。

……等等,洗过一次的水?

肖尧忽然觉得有些害臊,手里捧着的水也香了起来。

我就说,为什么这洗澡水都有股熏香味。

情况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刚才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现在反应过来了才觉得有些hENtAI。

已经多久,没有和他人共沐一缸水了呢?(公共浴池不算?)

从前,爸妈没离婚的时候,肖尧住在苏江的那个家里,有浴室,有浴缸。

煤气要钱,水要钱,一家三口共沐(轮流)一缸洗澡水,简直是如天经地义般的正常。

在他小学、初中的回忆里,常常有如下的情形。

“尧尧,洗完了塞头别拔掉,我和你爸要洗。”

“尧尧,赶紧洗澡了。”

“我等会再洗!”

“快洗!里面的水还热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两个人”的面容竟然都有些模糊了?

将来和沈婕结婚以后,我们和沈天韵也会像……过去的时光那样,每天轮流泡澡吗?

……一开始肖尧往澡盆钻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

可那毕竟是同龄的女孩儿……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整个空气都变得怪怪了起来。

肖尧漫无目的地把湿毛巾往身上拧水,扭头望见了沙发。

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全都团成一团,堆在一起。

??

我不是告诉她衣服要丢进脏衣篓里吗?

生气。

肖尧爬起身,伸手去拿沙发上的衣物,准备丢进篓里。

他的手所抓到的那堆衣服里,有一条红色的bra和黑色的胖次。

嘶——

肖尧看不懂了。

有时候,他觉得沈婕很把自己当外人。

有时候,他又觉得,沈婕是真的没拿自己当外人。

而且,这,这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呀!

肖尧一直觉得,少女的内衣内裤一定是纯白的。

颜色或许有些想当然,但至少上下应该配套吧?!

略毁三观。

肖尧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洗完澡,换了条内裤,把洗澡水倒了,又拖了半天地,最后帮沈婕把换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摆在沙发的最里面。

至于那“红加黑”的内衣裤,他随手丢进脏衣篓里,绝对没有偷偷闻一下。

“沈婕?沈婕,我好了。”肖尧轻轻喊着,推开了对面房间的橱门。

少女的房间内,一片漆黑。

“睡啦?”肖尧的语气藏不住的失望。

“都几点了?肖尧,你干嘛?”沈天韵轻声喊道:“我妈已经睡了。”

的确,肖尧听到了那阵熟悉的鼾声。

……

这天晚上肖尧睡得不错,早上醒过来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沈婕的脸。

侧脸。

他看到少女闲坐在窗前的餐桌旁,耳朵里塞着小喇叭,手里拿着一册书,正在小声地背诵单词。

朝霞透过老旧的窗帘照亮了她的侧影,圆滚滚的苹果肌熠熠生辉。

莫名的,令人感觉,有一丝“神性”。

女孩的上身松松垮垮披着一件黑色棒球衫,但却可以看得出来筋肉骨架匀称,有着诱人的小蛮腰与翘臀;卡其色的阔腿裤下,双腿纤细笔直,但不是像郁璐颖竹竿腿那般细,而是匀称修长;身上的肉谈不上丰满,却也绝不是排骨精,胸前有一些略超乎年龄的波澜起伏,傲然耸立。

她脚踩纯黑色的棉袜,右腿搭在左腿上,左脚搁在桌子下方的横杆上。每背一句单词,右足便有韵律节拍地上下颠一下。

罕见的,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的小眼镜,看上去倒有了一丝学院派的气息。

“我有那么好看吗?”女孩冷不丁地转过脸来,摘下一只耳机,把肖尧吓了一跳。

“没……没……”

“啊?”

“不是……有,有,那个,我刚醒。”肖尧尴尬地说:“早上好。”

“快起来吧,”女孩说:“我给你买了早餐,生煎,豆浆还有豆腐脑。”

“啊?”

“有来有往。”沈婕朝桌上努了努嘴,肖尧这才看到那熟悉的油纸包。

“好耶。”肖尧说:“你起这么早?都出去过了。”

“我都晨跑完了呢。”沈婕笑道。

“这么早?”虽然说夏天,天亮得早:“要注意安全啊。”

肖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取生煎,却被沈婕用耳机抽到了手背上:“侬昏特了侬!起床牙齿都不刷就吃早饭?真当你是欧洲国王了?”

“哦……”肖尧心想,你最近为什么忽然对欧洲国王的知识这么丰富了?

他刷了牙,洗了脸,回来面对面和沈婕一起吃生煎包子——他觉得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生煎。

“我想到一个笑话,”肖尧吸了一口淌到手指上的汤水:“说有个人坐地铁,地铁安检员用魔都话说,朋友,双肩包过一下,然后那人愣了一下,把嘴里吃了一半的生煎包放到了安检传送履带上……”

(注:魔都方言中,“生煎包”和“双肩包”发音一致)

肖尧满意地看到,爱人同志趴在桌子上,一边笑一边用小拳头捶打桌面。

“话说,这小摊子上的生煎还真的挺好吃的,”沈婕笑完了以后,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说道:“里面的汤特别好喝。”

“沈大小姐不会是第一次吃生煎吧?”肖尧是真的惊讶,他真心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你就讽刺我吧。”沈婕说:“不过我们家都买大壶春的生煎,里面都没啥汤,吃的噎得慌。这种小摊头上的,家里人肯定不让买,一说就是不卫生什么的……”

“大小姐下乡体验生活来了这是。”

“呐,”沈婕忽然趴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看着肖尧:“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您请说。”肖尧心满意足地开始吃豆腐脑。

“能不能不要老把大小姐三个字挂在嘴边,”沈婕噘嘴道:“我只想被当作一个普通的女孩对待……至少在你面前是这样。”

“知道了,”肖尧故意拖长音调道:“大——老婆。”

“还想有小老婆啊?”沈婕柳眉倒竖。

用罢早膳,沈婕依原计划送肖尧去上学。

“怎么不骑车啊今天?”沈婕紧走了两步,跟上肖尧。

“好不容易你送我上学,走路不就可以多待一会儿?”肖尧实话实说。

“你好烦啊,一会儿又该迟到了。”

顺理成章地,肖尧牵起了沈婕的手,十指相扣。

“要是咱俩是一个学校的,那该多好。”肖尧迎着晨曦感慨道。

“有什么好的?”沈婕不以为然道:“有点个人空间不好吗?”

“话说,”肖尧不愿意让争执破坏了美好早晨的气氛,转移话题道:“你这两天怎么都穿黑袜子,以前都不穿白的吗?”

“穿什么袜子要根据衣服搭配的呀,再说我哪有一直都穿白的。”沈婕解释道:“黑色的其实更加百搭,而且浅色袜子容易脏,难洗,现在住在你这里,谁来洗啊?一直让你洗,我也不好意思呀。”

“原来就是因为懒得洗啊,”肖尧点头道:“你在家谁洗衣服?佣人?”

“那叫阿姨,什么佣人,多难听。”

“对了,”肖尧想到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内衣上下都不是一套的?”

“啊啊啊,”沈婕猛地把手从肖尧的手指缝里抽出了出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跺脚:“昨天忘记收进去了,跟沈天韵说话就忘记了——你好烦好变态啊!”

“不是,别掐,”肖尧灵敏地闪过:“我就是好奇。”

“你神经病啊,”沈婕道:“穿在里面的,谁规定要穿一套啊!谁会穿一套啊!”

“是,是这样吗……?”肖尧嘀咕道:“可是我看人家电影里……”

“你看的什么电影?”沈婕警觉道。

“没,没什么电影。”肖尧讪笑道。

“我越来越不喜欢你了。”沈婕宣布道。

“别呀,”肖尧重新牵起了沈婕的手,后者没有拒绝:“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黑袜子不好看的,没想到穿在你身上,就特别有感觉。”

“人好看,穿什么都一样好看。”沈婕咪咪笑道。

“我觉得也是。”肖尧附和道。

二人转了个弯,拐进一条河边的小路,前方就是郁璐颖的家了。

肖尧忽然有些心虚。

“其实你知道,我小学初中都是在苏江省念的,来了魔都以后,发现很多地方真的很不一样。”

“比如呢?”沈婕说:“哎呀别牵了,你手心都是汗。”

肖尧顺从地放开了少女的手,掌心在自己的裤子中缝上蹭了蹭:“比如我们那里都不让女生留太长的头发,来了这以后发现就没人管。”

“神经病吧,”沈婕道:“女孩子不留长发,男孩子留?”

“那就更不让留了,”肖尧说:“还有,我刚到魔都来的时候,看到有女生穿裤袜来上学也觉得很奇怪,在我们那肯定不让的。”

“穿裙子搭裤袜不是很正常吗?”沈婕奇怪地问。

“就,不让啊。”肖尧耸肩:“还有,我们那的女生,80%,80%的女生在一年当中80%的时间,都穿肉色短丝袜,只有在最冷的时候穿棉袜。”

“啥?”沈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我到魔都以后,看到魔都的女生10个里面10个都一直穿白棉袜,也觉得很奇怪。”

肖尧和沈婕走过了郁璐颖的家门口,好在,并没有和郁璐颖撞个正着。

“肉色短丝袜,那不都是阿姨穿的吗?”

“不是啦,我们那的小姑娘都这么穿。”肖尧道。

“想象不出来,那搭什么鞋子啊?”

“什么都可以啊,运动鞋,帆布鞋,凉鞋,啥都……”

沈婕默默地比了一个自插双目的动作:“穿凉鞋哪有穿袜子的呀,穿凉鞋就是要光脚的呀,搞笑伐。”

“没办法,你们魔都人比较时尚咯,”肖尧耸了耸肩:“反正我是个乡毋宁(乡下人)。”

“哎呀……”沈婕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摇了摇肖尧的手。

“所以,你从来没穿过?”肖尧问。

“什么?肉色袜子啊?”沈婕想了一下:“连裤打底的有穿过,短的没有。”

“下次可以试试,”肖尧怂恿道:“忽然好奇你穿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拒绝。”沈婕不假思索道。

“哎呀,偶尔穿给我看看嘛。”

“丑,吃藕,丑。”沈婕伸出一根手指。

“人好看,穿什么都一样好看。”肖尧提醒她。

二人下了桥,下来经过一个三角亭,左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路,圣方济中学的大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就送到这了,我走了,被人发现就被动了。你今天在学校要乖乖的,”沈婕停下脚步,像叮嘱一个小孩般说道:“马上要考试了,用心点,别一直玩手机。我给你新买的机器,要是给你们那个宋老师没收了,看我不打死你。”

“知道了,”肖尧闷闷地说:“那你白天记得给我发消息。”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这种离别的感觉,让肖尧想到了当年刚上幼儿园的时候,被妈妈送到幼儿园门口的情形。

“唷,尧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肖尧和沈婕循声望去,只见是张嘉龙、带鱼和陈鹿三个人,正向他俩走来。

……

“这是……我……我在班上的朋友。”站在校门前,肖尧介绍道:“这是张嘉龙,我们班的扛把子,这是他的跟——呃,好朋友,戴宇,这是陈鹿,我们班的班长兼张嘉龙的女朋友。”

接着,他看向沈婕:“这是我的……”

“我叫沈天韵,肖尧的表姐。”沈婕开口抢了肖尧的话,很自然地扮演起另一个角色。

肖尧的脑门上闪过一个问号。

“你好。”“你好。”“经常听肖尧提起你。”

众人落落大方地互相打了招呼,只是带鱼看向沈婕的目光有些直。

“听肖尧说,你们几位平时在班上都很照顾他,”沈婕拉住肖尧的手,向三人90°鞠躬,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今后也承蒙多多照顾了。”

带鱼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别这样,都是兄弟,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一句话。”

“放心,”张嘉龙沉声道:“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他的。”

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了肖尧的肩膀上。

真是温暖人心的场面啊,肖尧想。

肖尧抬起头,见学校对面的教堂边门朝内打开,然后,穿着校服的郁璐颖走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姑娘。

那姑娘比郁璐颖稍矮几公分,也不如郁璐颖这般瘦到病态,但仍然很高很瘦。她没有穿校服,而是着一条到脚的青色长裙,相貌与郁璐颖倒有三分神似。

这姑娘甚是美貌,虽然很难说比郁璐颖和沈婕还美,但是,她是那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那气质,让肖尧想到了教堂壁画上的圣母。

郁璐颖和那姑娘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二人好像在争执着什么。那圣母气质的女孩往郁璐颖靠近两步,伸手拉她的袖子,却被后者不耐烦地挣开。

在这个距离,并听不清她们俩在吵什么。郁璐颖一边和那女孩争执,一边看向了肖尧,随后,她的目光在肖尧和沈婕牵着的手上转了一圈。

肖尧心虚地转过脸去,等他再度看向教堂那边的时候,却见穿着汗衫的郁神父走了出来,一手放在一个女孩的肩上,好像在劝说着什么。

肖尧听到了校内传来的早读预备铃电子音乐。

“不早了,我得走了。”沈婕似乎也看见了郁璐颖二人,结束了和陈鹿亲密的闲谈,匆匆从另一个方向走掉了。

“哎,你——”怎么这么突然?

“再见。”“下次见。”张嘉龙、带鱼和陈鹿走进了校门。

肖尧刚要跟进,却见郁璐颖和那女孩一起朝着校门口走来,觉得当没看见很不好,就向着郁璐颖招了招手。

“那是沈婕吗?”那圣母气质的女孩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婕的背影,自言自语。

“你认识沈婕?”郁璐颖看着她,有些意外。

“所以,你们两个是……”肖尧伸出左右手的食指,分别指向二人。

“我叫郁雅歌,郁璐颖的表妹。”自称为郁雅歌的女孩笑起来好像太阳一般温暖,姐妹二人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表……”

表亲为什么会是同姓?啊,是了,如果郁璐颖跟她爸爸姓的话,那就是异姓姐妹了。

等等,郁璐颖跟爸爸姓……

认识快一年了,肖尧头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为什么郁璐颖会跟她妈妈姓?

看郁璐颖妈妈那条件,也不像是能招赘婿的人家呀!

真奇怪,自己以前居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难道郁璐颖那去世的爸爸,刚好也姓郁?可这郁姓也不是什么大姓吧……

“我先进去了。”郁璐颖转向肖尧:“你不走吗?”

“走,走走走。郁……呃,表妹再见。”肖尧和郁璐颖一起走进校门。

学校的大门缓缓关上,记迟到的学生会干部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郁雅歌的目光却始终跟随着郁璐颖,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你和你妹吵什么呢?”肖尧紧走了几步,跟上郁璐颖的步伐。

“我们家里的事情,你就别问了。”郁璐颖抿了抿嘴,把书包的肩带向上提了提。

今天是周二,周四便开始这学期的期末考,这两天不上课,全都改为自习答疑。

陈鹿不太需要操心自习课纪律的问题,因为宋海建全程坐在教室里,这让整个班级因为即将放暑假而显得欢乐躁动的气氛,蒙上一层压抑。

肖尧也想好好学习,可是他看什么题像是都会,背什么书像是都已经熟记在心,实在不知道该从何下口。

最后,也只得把从图书馆借来的《海底两万里》夹在习题册里看。

偶尔的,他会趁宋海建不注意,拿旧手机给沈婕发几条短信,也不敢多聊。

毕竟,无论旧手机还是新手机,他都不想给宋海建收走。

看小说累了的时候,他会看向窗外。宋海建把他的位置调到教室的后排角落,靠着窗,没有同桌,这使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蓝天与白云,并将白云想象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郁璐颖在“亲子教育中心”的那场战斗里,把自己想象为一只笼中鸟,我又何尝不是笼中鸟呢。

肖尧托着腮帮子,斜45度,忧郁地想。

我们每个人,都是。

两只肖尧叫不出种类的鸟振翅飞过窗边,发出欢快的啾啾声。

他默认这是一公一母,因此就更加想念沈婕起来。

抱着这样的心情,放学的时候张嘉龙叫他打篮球,他自然是不情愿的了。

结果沈婕勒令他参加。

“你要多参加集体活动,跟班上同学搞好关系,知道吗?”沈婕在电话里说:“家里没有活需要你这个男人早早回来干,你要是敢提前回来我就把你赶出去。”

到底谁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一个啊?!

今天的放课后友谊球赛是高一VS高二年级,小熊他们也一起参加了。

令肖尧意想不到的是,郁神父也来打球了。

“波哥牛逼!”

“波哥盖他啊!”

“波哥给我!”

“好球!”

“漂亮!”

中场休息的时候,肖尧走到正在大口饮水的郁波面前。

这男子比肖尧还要高一些,痩一些,身上套着专业的篮球运动衫和短裤,脚踩一双乔丹篮球鞋,额头与发梢全是汗,汗珠在操场的灯光下使得他的古铜色肌肤熠熠生辉。

“你就是波哥?”肖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家伙……一身的肌肉线条还真是让肖尧有些羡慕甚至妒忌,刚才在球场上的英姿也是。

“怎么了?”郁神父把手里的瓶子一饮而尽,甩了甩头:“我就是波哥,波哥就是我。”

肖尧听到有女生在窃窃私语:“这男的是谁啊?好帅,以前没怎么见过,是咱们学校的吗?”

“我想问他要个qq。”

“去呀,去呀。”她的同伴怂恿道。

“不不不,算了吧,别是哪个新来的老师吧。”

“什么老师呀,”陈鹿抱着自己的手说:“他是学校对面教堂的神父,郁波。”

“啊?神父?有这么帅的吗?”

“跟棒剧里演的一样!”

郁神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声,转过头朝那两个小女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潇洒地挤了挤眼睛。

在稀稀拉拉的低声欢呼中,肖尧的额头上,三道黑线。

下半场比赛很快就开始了,最终肖尧他们以5分的微小领先锁定了胜局。

“你们高一的有外援,不算!”一位学长嚷嚷道:“他是个大人!”

郁神父的嘴角划过一道弧线:“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们还多一个人呢,难道我能一个顶俩?”

一边说着,一边帅帅地原地运球,将球从胯下穿过,又表演了一个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三分线上篮。

“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神父。”在掌声中,肖尧对郁波说。

“你见过几个神父?”郁波笑道。

和小熊他们告了别,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外。

其间郁波将自己的篮球衫下摆掀起来,卷到胸膛下面,露出了马甲线和六块腹肌。

“波哥,”带鱼讪笑着问道:“咱们这星期天还去人民广场给流浪汉送饭吗?”

“送吧。”郁波抹了一把脸:“到时候都早点来啊,我最近又收拾了两个小流氓,说是也会一起来——鹿鹿也一起吧?”

“好~”陈鹿乖巧地回答道。

“波哥,说到小流氓,”张嘉龙沉声道:“昨天我按照您的吩咐,把经常在咱们学校附近晃悠坳分(注:敲诈)的那几个北虹的流氓阿飞都警告了一通,他们最近应该老实一点了。”

带鱼接道:“我们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圣方济各这一片,是波哥罩着的地盘!”

“甚好,甚好,”郁波抚掌笑道,点着了一根烟:“张嘉龙,带鱼,最近你俩没有又偷偷抽烟吧?”

“他敢,我打死他!”陈鹿道。

“答应您戒,我就会戒。”张嘉龙言简意赅地说:“带鱼也是,我们盯着呢。”

“行了,老子回堂里了,”郁波猛吸一口,吐出了烟圈:“你们几个,也早点回去复习,马上要考试了,听到没有?”

“波哥慢走。”张嘉龙和带鱼毕恭毕敬道。

“波哥明天见。”陈鹿欢快地说。

看着郁神父潇洒离去的背影,肖尧一时大脑有点拓机,甚至忘记了和他打招呼。

你到底是神父还是黑帮的教父啊!

张嘉龙和带鱼这两个小流氓服服帖帖的样子到底是闹哪样啊?

太特么可怕了!

“走啊,兄弟。”张嘉龙碰了碰发呆的肖尧,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啊,好。”肖尧说。

“你今天没骑车啊?”带鱼问。

“没,走过来的。”

圣方济中学门前的路不宽,他们四个人并肩而行,就把路面堵住了快一半。

“尧哥,”带鱼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沈婕,是叫沈婕吧,真的是太漂亮了。”

“那是我表姐沈天韵。”肖尧连忙说。

“行行行,表姐沈天韵,放心我明白了。不过亲眼见到还是震撼到我了,对不对啊龙兄?”带鱼多少沾点手舞足蹈:“比咱们学校里那几个,别的不说,就单说气质这一块——”

“还行吧,”张嘉龙沉声道:“仅次于鹿鹿。”

“对对对,”肖尧接道:“只比班长大人差上那么小丁点儿。”

“你们两个,讨厌不讨厌啊,”陈鹿笑道:“差不多得了啊,这是在骂我呢?”

张嘉龙和陈鹿说是要去拍大头贴,在前面的岔路口就与肖尧他们告别了,带鱼又和肖尧一起同路了一程。

“大头贴啊,”肖尧若有思索道:“我还从来没有玩过呢。”

“去拍啊,”带鱼兴奋地说:“叫你表姐一起去拍啊,这个我熟,我知道一家特别好的,到时候我带你俩一起去。龙兄今天去的那家也不错……”

“可行。”肖尧默默地把这个计划加入行程表。

是说,自己还从来没跟沈婕有过什么合影呢?

“尧哥,”带鱼又换上了一副贱兮兮的口气:“上次和你说的,让你表姐帮忙介绍七中的美女……”

肖尧记得带鱼提过这事儿,不过当时自己也只是随口敷衍,此时此刻倒是认真考虑了起来。

毕竟,这段时间,带鱼同学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友谊和忠诚。

“我回去问问吧,”肖尧说:“不过万一她真给你介绍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别玩玩而已,到时候我——”

带鱼高兴地一把揽过肖尧的肩膀:“尧哥,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我戴宇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人品绝对oK,嘴也绝对严!”

“你的人品,”肖尧挠了挠后脑勺:“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就是你劝我脚踏两只船的吧?”

“哎呀,霍胖呃呀!(吹牛逼的呀)”带鱼连忙道:“我是知道尧哥不是那种人,才故意那么说的,平时兄弟之间霍胖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到时候让我难做。”肖尧点头道。

与带鱼分别以后,肖尧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有些轻快。

终于,在来魔都生活一年以后,他开始慢慢地在学校里,在整个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人生就好像是漂浮在一片漆黑大海中的灯塔,只有借助其它灯塔的光亮,才能确定自己的相对坐标。

郁璐颖说,她的神就是高悬天边的,永恒不变的北极星,能帮人找到真正的坐标,但是这对肖尧来说,还是太深奥了一些。

现在,他只需要这些友谊,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已经足够。

肖尧幸福地叹了一口气。

路过郁璐颖家楼下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摆摊卖袜子的老阿姨,心念一动,花8块钱买了一捆肉色短袜,十双。

软磨硬泡一下,至少在家里穿穿看,不成问题吧?

“家”,多么神圣美好的字眼。

自从父母离开以后,肖尧已经很久没有能体会到这个字眼的真实含义了。

他穿过狭长的弄堂,一路上和街坊们礼貌又热情地致意。

刚到楼下的时候,他就抬头看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透过窗帘映出来的橘黄色灯光。

他嘴里哼着《New boy》,迈着轻快的脚步踏上了老旧粗糙的石梯。

然后,用沈婕给配的新钥匙打开了门。

穿过黑暗的皂片间,用力地推开了自己起居室的门。

空调开着,一股凉气迎面袭来。

两个光着脚,穿绿色与白色睡裙的少女,面对面隔着餐桌坐着,正在谈笑风生,笑颜如花。

餐桌的第三面,那是留给自己的位置,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呃,外卖?

“我回来了。”肖尧把双肩书包从自己的背上抖落下来,抽了一下鼻子。

“欢迎回来。”仿佛排练过一般,沈婕和沈天韵一起转头,齐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