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宁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和他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在上车的时候,给白沐沐发了条消息。
“我上车了。”
白沐沐今天是值班老师,学生们早自习结束了,她才看到消息。
“路上小心。”
简单的四个字有点儿干巴巴的,白沐沐想了想,又发送了一个表情包。
林路宁回的很快,拍了张风景照给她,日出东方,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震撼人心。
“你该吃早饭了。”
林路宁忽然道。
白沐沐放下手机,从办公室的窗子往外看,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赶去食堂,活力十足。
“你怎么知道?问谁打听的?”
微信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白沐沐等了一会儿才收到回信:“医院靠窗的位置,其实能听到学校的打铃声,不光是时间表,我还知道你的课表。”
紧跟这则消息的后面尾随着一句对不起。
林路宁其实可以选择不告诉白沐沐的,但是自从和白沐沐离婚后,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知道对于白沐沐来讲,有些东西是她的底线。
底线寓意着不可过界。
他承认自己的行为卑鄙龌龊,但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的想法。
多少个日夜,他辗转难眠,在脑海里思索,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能对白沐沐全盘托出的一定知无不言。
他放弃不了白沐沐,唯有她,是他一生中放在最首位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救赎他的人。
他爱她,却不敢爱她,在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之前,他的所有情绪都会引发失控,这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白沐沐。
爱一个人怎么会伤害她,可结婚时的一切无不告诉他,他还没有学会爱一个人,呵护一个人。
他对白沐沐的伤害是切实存在的……
林路宁低下头,双目紧闭,左手立于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他在为自己过去的行为忏悔,也在为未来的事情祈祷。
林路宁的行为踩到白沐沐的底线了吗?
如果单看事情的话,好像确实没有,知道她的课表是多么微小的一件事情啊,但他的行为还是过界了。
白沐沐窥探到了一点点的不被尊重和林路宁的盲目偏执。
她更希望这是她和林路宁分享的结果。
白沐沐手机上刚打出下不为例四个字,门口庞桂美叫她。
“白老师,麻烦来一下。”
“……好,来了。”白沐沐把手机倒扣,放在抽屉里。
到了走廊上,庞桂美笑着问她:“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去食堂吃点儿?”
白沐沐自然不会拒绝,早饭吃的稀饭包子,庞桂美刷的饭卡,吃完饭,她才说明这次找她的缘由:“胡总那边捐赠的物质,我和温经理商量了,决定还是交给基金会,让他们那边帮我们处理,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你来操持的,一事不烦二主,所以我打算还是交给你。”
她之前有听到过一点,便猜测庞桂美会答应,现在果不其然。
“庞老师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任何进度我随时向你汇报。”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椅子还没坐下,一旁的祝莉小声朝她抱怨道:“可总算回来了,你手机在抽屉里响了好久,我看你抽屉上了锁,所以没敢接。”
白沐沐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撩拨了挂在抽屉上的钥匙:“你开呀,办公室的抽屉你又不是不知道,推到底它就自动上锁了。”
祝莉还是摇摇头,刚起了个话音,白沐沐的手机又响了,她作势被吵的不行,捂着耳朵往一旁倒去。
扭动钥匙,白沐沐拿出手机,和庞桂美吃个饭的一小会儿时间,林路宁给她打了二十三个电话。
她没立刻接,调成静音后站到走廊的角落:“林路宁?”
话音刚落,林路宁克制委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沐沐,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
林路宁的一连串对不起,让白沐沐真的以为他犯了什么大错。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身旁有学生从她的身后经过洗抹布,白沐沐压低声音往内侧站了站。
“没有。”
“那你为什么道歉?”
林路宁还在想着该怎么向白沐沐解释,她看到了手机上那条没发出去的微信。
所以林路宁连给她打了二十三个电话,只是因为她没回他消息。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坚强,没有铜墙铁壁,更没有竖起高高的山墙,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会不安,会无措,会恐慌。
“是因为我没……”
“是因为你没……”
两人异口同声,又一起停下话语。
随即,白沐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电话没打通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有没有想回来。”白沐沐换位思考,她觉得以林路宁的性格,这件事情他能做得出来。
电话那头的林路宁在沉默,白沐沐等了一会儿他道:“想过。下了高速,如果你还是没接,我会回来。”
白沐沐听到他的回答,心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心满意足,她其实在反思,自己在向林路宁寻求安全感的时候,自己有没有给足他安全感。
结果是否定的。
他不坦诚,诚然,她也不坦诚。
“林路宁,有没有什么秘密,是你知道,又可以告诉我的呢?”白沐沐看着楼下的学生,他们的身影变得如同蚂蚁一般,然后屏住呼吸。
刚刚的问题完全是心念一动,她却产生了某种预感,林路宁一定会对她说什么的。
“沐沐。”林路宁喊她,通过听筒,听到了他沉静如同冬雪的声音:“我们离婚的事情,是姜葳告诉妈的,还有爸当时生病,你问我借的四十万,也是她骗了你,后来给你的二十万,是我……问朋友借的。”
时隔很久才知道真相的白沐沐,心里空的厉害,那些积压在她心上的东西,原来……原来一切都可以不存在的。
极度隐忍的哭声,白沐沐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身体,她哭着哭着问林路宁:“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