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好戏上演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广州城东面的郑军大营内外，一大早便军歌阵阵，数千将士齐声高歌，就连城头上正在打盹的藩兵都被这洪亮高昂的歌声给吵醒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些此时眼神都颇为复杂的汉奸兵，是因为被扰了清梦，还是因为听清了城下的敌人正在唱什么，心情复杂。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军容严整，气势不凡的郑军队列上空，嘹亮的军歌依旧继续回荡。歌声中，一队队天刚刚亮便已经完成了集合早训的郑军士兵从大营前的空地离开，奔赴各自的阵地。
郑成功十分注重军人荣誉感的培养，为此还制订了详细的计划，军歌便是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为此，他已经下令总理监营辖下的那些儒生监营监纪兵负责起了各部士兵的军歌传唱工作，如今看来效果斐然。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每次唱到这里的时候，甘辉的声音都异常嘹亮，岳武穆是他心中最为敬佩的英雄之一，追随国姓爷驱除鞑虏，收拾旧河山则是他当前的志向。
“藩主，城东几个开阔地的人头阵已经布下，城西的李定国那边，昨天冯参军把人头送过去之后，他们绕着城墙竖起了木杆，每隔十几步挂一个，那人头高悬的场面看起来比咱们这里还要壮观。”甘辉说着，忽然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道：
“只是，尚可喜那老狐狸真的会派人来抢人头吗？这么明显的激将法这家伙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啊？”
“看出来了又如何，只要这些人头摆在这里一天，广州城里一万多清军心中的那根刺便扎在那里一天，除非他尚可喜有本事把这几百颗人头都给变没了！”郑成功呵呵冷笑了几声，然后又幽幽道：
“他不来抢这些人头，城中的士气便难免受影响。他来抢了，胜了还好，一旦败了，城中的士气将会更加低落。而且军中总会有对他不满的人，一旦他吃了败仗，这种情绪便会迅速蔓延。这样的变化一时半会或许还看不出什么影响来，可咱们打的是持久战，人心一旦生变，他迟早会被反噬。”
昨日打扫完战场之后，郑军也统计出了伏击的战果，最终斩杀了一千一百三十七名藩兵，俘虏一百二十九人，缴获战马八百二十多匹，兵刃甲胄上千，还有超过二十五万两白银的财货，其中大部分是质地极佳的金银。
这些人头郑成功并没有独占，他以威慑清军的名义分给了其中的三百多颗给李定国，附赠的还有两万多现银，价值一万多两的珠宝，以及四百多副轻微受损的甲胄。
冯澄世这个李定国大军的好朋友送出了那么多真金白银之后，紧接着就是一番声情并茂的诉苦和吹捧，得到了李军大将们的一致同情和欢喜，最终从李定国那里换来了猛将窦名望亲领的两千骑兵助战。
原本李定国便担心郑成功的兵马能不能守得住这条重要的通道，但郑成功刚刚领兵到来，他又不好直接干涉对方的防区，如今郑成功给他送了那么一份大礼，他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急切请求，甚至还觉得自己赚翻了。
要知道，近四万两白银，足够他为明年的东征准备五六十门重炮了，不管郑成功心里是什么打算，对于李定国来说，这都是恰逢其时的雪中送炭。
甘辉听了郑成功的话，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前几日私下请教冯澄世，对方评价陈泰攻打同安，长泰时和他说的那几个词，乐呵道：
“藩主，那尚可喜现如今岂不是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但又无可奈何？”
“哈哈哈，甘辉，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看来给本藩当中提督都是委屈你了。”郑成功一听这几个词，记忆闪回，登时大笑起来。
“不委屈，再升就是洪伯爷的位置了。”甘辉憨憨一笑，似乎还颇为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挠了挠头盔道。
两人谈笑间，窦名望领着几十个亲卫已经策马来到了郑军大营之前，他远远看到将台上的郑成功便勒马停了下来。
窦名望虽然是昨日才领兵移营过来的，但是郑军的军容，队列，军歌，以及那些铁甲峥嵘，面如鬼魅的虎卫，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让他怀疑两军之间的战力是否真的如他以前所认为的那样。
不过，短短一日，窦名望也没能观察出什么来，甲胄更好，营寨更稳固，队列更整齐，这些在他看来都只是因为这几千人马是郑成功的精锐中军，靳统武麾下的中军座营单独拉出来也不会比这个差多少。
但郑军军中的那二十几门大型火炮确实让他十分羡慕，李定国大军目前最缺的就是火炮，特别是这种重达千斤的攻城大炮，郑成功虽然送了几门，可对于偌大的广州城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国姓爷。”窦名望收敛起心神，来到了郑成功的面前，弓腰拱手行礼道。
“窦将军终于来了，本藩和甘提督可是一直在这里等你呢。”郑成功笑着说道，窦名望打起仗来也是不要命的，冲锋陷阵甚至不逊于甘辉这样的郑军悍将。
站在郑成功身前的甘辉打量了几眼窦名望，也笑着说道：“国姓爷今日把窦将军请来，是专门准备了一台好戏呢！”
“好戏？”窦名望微微皱眉，大战在即，难不成这国姓爷还请了戏班子？这不像是对方的作风啊！
“没错，而且还是一台伦理大戏，等好戏唱完之后，还有礼炮奏乐，一定让窦将军大呼过瘾！”郑成功说着，抬手指向了大营西面正在出营的两队人马，其中一队正在用马车拉着大炮，另外一队押着几个藩兵俘虏，这个奇怪的组合居然走在了一起，好像还是一起行动的。
“国姓爷这是要干什么？”窦名望顺着郑成功指着的方向看去，心里不禁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