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温热,在这个微凉的季节,如是在家中倒平添温馨,可此时此刻,有着他刻意的坏意和暧昧。她不做声,他就坏笑,轻捏着她,她若动,紧跟着就被他再度扣住。她平日素来怕痒,关于这点他是知晓的,所以紧抓了弱点就不放手了。一来一回,他乐得逗她,她却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瞧见,末了,只好清清嗓子道,“行行行,我发表一下我的个人看法啊。”
“洗耳恭听。”他倒是先暂停了“毛手毛脚”。
顾初对上他的眼睛,嘴角用力地往两边咧,笑得那叫一个“开怀”,“我觉得吧,陆公子的决定,甚好。你简直是英明神武,慧眼识英才……呃,不是,杀伐决断!”
听了这个答案陆北辰果然满意了,笑道,“虽然最后一个成语用得差强人意,但我还是要说,顾小姐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该死的。
顾初心中暗道,却继续笑着“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可以拿出来了吧?”
这男人是故意的,手指会时不时不安分一下,像是随着车行不经意那么轻扫过,却十分恰到地勾得她全身都泛了痒。
陆北辰得了便宜还卖乖,懒洋洋道,“取暖。”
……
如果给你一个午后,你会想做什么?
顾初有过不少慵懒的午后,逛街、看书、听音乐、看艺术展等等,都曾用在消磨时光上。但如果身边有心爱的男子作伴,于深秋的街头,哪怕什么都不说都是幸福。
她第一次见得金黄的槐树叶,还有银杏。车行天安门西,阳光透过叶缝撒落地面,顾初是奔着皇城根文化来的,到了这里,依稀可见古城平缓的天际线,正是午后,虽不及能见到朝辉晚霞,但恰似这一抹午后慵懒的时光点缀了皇城根的味道。南长街挨着故宫的西墙,一整条的林荫道安静素雅。
“角楼、角楼!”车停后,顾初恨不得从地面上窜起来,一身粉白色的卫衣衬得她愈发娇嫩可爱,指着前方的建筑,兴奋得像个孩子,又有点不确定地问陆北辰,“是角楼对吧?”
陆北辰被她一路拉着走,与她的亢奋相比,他的反应实属正常,含笑同她说,“是角楼。”
两人的出色外形引了不少目光,女孩子俏皮,男人稳重淡定,目光却始终跟随着女孩子。
“我在书上看见过,老北京最重要的标志。”顾初小小的一只,却如同长了翅膀的鸟儿,恨不得飞过角楼看过整个北京城。
风吹有银杏叶,跃过黄色琉璃瓦顶和鎏金宝顶,像是生了光,落在顾初的眼睛里那就是熠熠生辉了。车行美术馆,顾初的脸颊几乎是贴在车玻璃上的,再现黄色琉璃瓦大屋顶,看得她心里直痒痒。南方亦有古建筑,但南北自是不同,南方婉约北方雄伟,各有千秋。前阵子顾初在复习的时候偷空瞅了几眼清宫穿越剧,看得她热血沸腾的,现在身处这北京城,见到雕梁画栋,心中总会升起异样。
开车的司机是警局派的,走过角楼的时候就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家里有什么事,这倒是应了陆北辰的心思,难得的下午,他情愿自己开车载着顾初走走停停,身边跟着个人总归别扭。所以途径美术馆这条路,他就全程做了司机,见顾初一副可怜相,车子一停,语气轻柔,“下去玩吧。”
顾初得令,车门一开冲出去了,陆北辰这边的话还没凉透,抬眼一看那丫头早就跑远了,忍不住无奈低笑。
作为欣赏秋色,美术馆一带那是极美的。顾初好奇,瞧了主体大楼,四周尽是廊榭围绕,陆北辰走上前后,她深深叹了口气,“我觉得吧,站在这种地方,我整个人都像是被艺术升华了似的。我是中央美院的料,知道吗?”
她向来喜欢画画,这种地方自然少不得进来看看。陆北辰闻言后道,“放心,你一直都清风道骨的。”
“原来是。”顾初毫不谦虚,扭头瞅了他一眼,补上句,“认识你之后就身染尘埃了。”话毕,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摇头走远。
陆北辰哭笑不得。
阳光正暖时,顾初嚷嚷着要看胡同。陆北辰对于老北京的胡同没什么太大感觉,也许对于美食过度喜爱的他反倒对一些景点失去了本能的搜索。在他认为,老北京的胡同跟老上海的弄堂没太大区别,只是住家的建筑风格会有差异而已。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能当着顾初面说的,否则她小脸一绷,没好气地跟他说,那行,你去忙吧,这一路上他领教过一次后就学会了闭嘴。
许是因为她年龄小有着充足的活力,一条老城区走下来反倒神采奕奕。刚开始顾初还算是“尊重”他这个司机,询问他的意见,后来着实知道他也算不上是个北京通,就开启了她强悍的问路本事。
“这位婆婆,我想去胡同,哪里的胡同好伐?”
“先生你好,你知道哪看银杏叶好吗?”
陆北辰听着头皮都要炸开了,大手一伸,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逮回车上。就这样,载着她盲开,只要不违反交通规则,她想在哪儿叫停他就踩上一脚。车行前门,她手舞足蹈,“大栅栏、大栅栏!”
到了杨梅竹斜街,他松了口,“传说中的八大胡同,去吧。”
顾初指着他笑,“好哇你,一说逛胡同你就来八大胡同,思想不纯洁。”
“去还是不去?”现在这里哪还像从前似的艳名?
顾初两袖一甩,“当然,本小姐倒要看看这远近驰名的八大胡同,逛窑子喽,走着,小陆子~~”
一句逛窑子差点令陆北辰差点一脑子门冷汗,盯着她的背影,他笑,小陆子?臭丫头越来越胆大了。
夕阳最美在西海,有部分路是车子无法绕行,所以采用步量。可打从顾初从恭王府钻出来后,就学得了一些北京腔,说在她嘴里,拼命绕着儿话音,听得陆北辰直想笑。这也难怪她,司机是老北京人,没扔下车之前,偶尔倒出那么一两句总会令顾初感到惊奇,她悄悄问他,北京人是不是天生的美声嗓音啊,带着儿话音说话真好玩。又问人司机,你会唱京剧吗?
“哥儿们”算是顾初学会的第一句儿话词,但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个“哥”字和“儿”字总归是泾渭分明,陆北辰跟北京的同事待得时间长,说儿话音说得自然要比顾初好,纠正了她好几次,最后从她嘴里出来的效果就是:根儿们。
在觅食的一路上,顾初就在车里不停地卷着舌头,学了好几句北京话,最后被她说出来都成了招笑。末了,她拉开镜子瞧自己的舌头,半天后沮丧道,“是不是我的舌头有缺陷啊?”
陆北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右转。“你那句小陆子说得字正腔圆,说明舌头没问题。”
“小陆子……”顾初自言自语捉摸着,“小儿陆子……小陆儿子……小陆字儿……”
陆北辰只觉得冷汗这次真的下来了,赶忙纠正,“小陆子这三个字没有儿话音,老北京话不是每句都要带上儿话音的。”
“哦。”顾初心领神会,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啦,根儿们!”
陆北辰叹了口气,“儿话音过头了。”
顾初一脸的美滋滋的,在她的字典里可没有“过犹不及”这个成语,过了,总比没达到要强。
天刚刚擦黑时,陆北辰载着她穿过鼓楼旧大街,到了五道营胡同。里面是些精美的小店,还有特别的小餐厅,虽说只有寥寥的两三家口味勉强符合陆北辰,但他相信,相比人山人海的南锣鼓巷,顾初更喜欢逛这条清净的小街,哦,用她的话说就是:胡同。
只是在买奶茶的时候,顾初又顶着她那半成品的北京话问人家老板一句:一杯香鱼饵。
老板愣是没听明白,傻愣了半天,“什么?”
“一杯……”顾初努力想了想,道,“香鱼饵。”
老板都快哭了,“小姐,我们家没有鱼饵。”
顾初刚要辩论,陆北辰掏出钱包,轻描淡写地对老板说,“一杯香芋奶茶。”话毕,掏了张大钞出来放在了玻璃台上。他实在是听不进去了,再这么僵持,老板非被她逼疯不可。
回到车里,顾初边喝奶茶边悠闲自得地说,“那家店的老板一看就是外地人,都听不懂北京话的,我说得不要太标准哦。”
一句话听得陆北辰差点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