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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长欢疑惑:“为什么?他难道不知道是你来?”

这薛越是个什么脾气,惹恼了他都能提剑杀进长公主殿的人,一个小小郡守居然还敢让薛越等他,就不怕脑袋搬家?

只见薛越冷笑:“给足他时间把这表面功夫做好啊。”

“王爷既然知道,又为何要纵容他?”

薛越低头看着怀中之人,忽然自信一笑,道:“三十六计有书,欲擒故纵。”

颜长欢眨眨眼,觉得这人在装那啥,并且有证据。

不过薛越这法子也没错,毕竟是不了解荥阳郡的情况,贸然进去说不定是自己吃亏,先让那郡守好好安排一番,看他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果然,还真让薛越说准了,那郡守不敢不来,只是姗姗来迟,太阳都快下山了。

竟是划着几艘小船来的,见到薛越的军队立马做的急急忙忙的样子跳下船来,提着衣袍跑到薛越马前,若非是水中有尖石,只怕他还要给薛越跪下。

那人看上去尖嘴猴腮的,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只见他擦着脸上的汗水,对薛越作揖道:“下官蒋应来迟,还请王爷赎罪!”

不等薛越发话,自己就先解释道:“实在是灾情严重,下官这会儿才得了空来。”

这一句话就把自己说成是去救灾的,要是薛越再怪罪下来就是薛越不近人情了。

薛越冷着脸看他,却道:“无妨,先进城找地方安置。”

“好好好,下官带了船来,这城里水位比这儿还高,也免得污了大人们的身子。”

薛越也不拒绝,由着蒋应的人将船推过来,而后自己跳下去再将颜长欢接住,秦曦上船的一刹那忽然转头去看徐正言,忽然厉声斥责:“上船,你若有个好歹,徐太尉怕是要辞官归乡了。”

徐正言立马屁颠跟上去。

蒋应却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了的禁军,心道也就是个水患而已,怎么来个王爷还要来个太尉之子啊?

他心底摸不准,却赔着笑脸一路将薛越几人带进了城中。

水位真的越来越高,而地势情况也越来越糟糕,城中房屋大多都被洪水冲击破坏了,只是能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木板碎屑,还有一些都已经被泡烂了的布匹,也不知道是从人身上下来的还是如何。

颜长欢见此情形不免担忧起来。

等到了他们歇脚的地方水越来越少,后来甚至可以直接下船走路了。

原是蒋应当初建造郡守府的时候将自己的府邸建的最高,如今居然刚好挡了洪水,众人下地的时候只见这郡守府恢弘大气高宅大楼,好不气派,可一转头便是污水挡道,房屋坍塌,死气沉沉。

颜长欢心中一沉,看向薛越,后者也是同样不悦。

等到蒋应将众人迎进了府中,又叫人去收拾房间给几位。

然而回头看见这满地的禁军,又道:“王爷,我这府中也没那么多房间。”

“无妨,挤一挤就行,有地方容身就好。”这话是周子时说的,他还准备和禁军一块儿睡。

蒋应脸色有些怪异,但还是笑着点头,转头看见秦曦和徐正言身上湿漉漉的,立马紧张的叫人带二人下去换衣裳,很是热心。

若是没看到城中惨状,颜长欢大概会觉得这是个好人。

等到二人落座大堂,蒋应布置了一桌菜给他们接风洗尘。

“王爷,这是咱们荥阳郡的特色菜,您尝尝。”

薛越冷脸拒绝:“不急,等人。”

蒋应只好悻悻的放下筷子,尴尬的坐在桌子另一端。

只是不知道秦曦和徐正言这两个人换衣服怎么要那么长时间,三个人坐在大堂里好半天也没回来。

颜长欢忽然转头看向薛越:“怎么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人啊?”

蒋应猛地抬头回答道:“百姓都去了统一的民安所,好着呢!”

薛越似乎有些不满这个答案。

“死伤过万,你说,好?”

他的话像是一支箭直戳蒋应的心窝子,哆嗦了一下缓缓看向薛越为难道:“王爷,咱们荥阳郡地处低洼,这个季节又向来雨水频发,每年都会有一场洪水,这实在是天灾难为啊!”

薛越冷笑着看他一眼,手指不断的在桌面上轻敲,道:“就是因为荥阳郡频发水患,这些年来朝廷每年都会单独拨款给你,以作赈灾之钱,可本王看你并没有作为啊。”

“王爷明鉴啊!”蒋应扑通一声跪下,双脚在地上行动着,竟然灵活的跪着到了薛越脚边,哭诉道:“确实每年都有一笔赈灾银钱到手上,可是那些钱光是给百姓们修整房屋都不够,下官又哪来多余的钱财啊?”

薛越看他:“修整房屋?本王怎么觉得这修整房屋就修了你家的房啊?”

蒋应大呼冤枉。

见薛越坚持,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居然跪在地上撒泼大哭。

喊着:“这房子是夫人娘家出钱修的,因着老丈人是荥阳郡本地人,知道这每年会发洪水所以就把位置建高了些,下官这些年不敢吃不敢喝,就想着为百姓多存些钱财啊!”

“这荥阳郡是什么地方?京都的那些个官员,有几个敢来?下官不辞辛劳得不到一句好话也就罢了,王爷您怎能伤了忠臣的一片赤胆之心啊!”

他说着居然捶胸顿地,颇有一种今日薛越要是不还他清白,他就以死明志。

偏偏薛越这个人又是最不怕别人威胁他的。

便抱胸冷眼旁观,仿佛觉得眼前的蒋应是那戏班子的猴。

抬眼见软的不行,蒋应忽然转着眼珠子起身,猛然硬气道:“若王爷您还是不信,那您大可去库房看看,查查账,便是一清二楚了!”

话音刚落,大厅的门忽然被踹开,从外面被扔进来一个女人,那女子涂着厚厚的脂粉,身形姣好,一下子被摔在地上哎哟一声,抬眼看见蒋应立马委委屈屈爬起来扑进蒋应怀中来。

哭道:“大人,那个疯婆子打人家!”

蒋应转头看向‘疯婆子。’

秦曦和徐正言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裳站在外头。

蒋应立马捂住女人的嘴,怒斥:“放肆!那是王妃娘娘!”

女子却只捂着摔疼得地方:“什么王妃啊?”

秦曦进门,将一摞册子放在薛越面前道:“这是蒋大人这些年出入账的账本,另外还有一册是一个归属于姓王的账本。”

薛越看了一眼封面就没再多看,颜长欢想看也看不懂,徐正言只好上来解释道:“蒋大人的账本做的天衣无缝,每笔账看上去好像都花在了百姓身上。”

蒋应立马接嘴:“王爷您看,下官可没说谎吧。”

“蒋大人别急啊!”徐正言随手拿起另一份账本,那蒋应的脸色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