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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的殷若非吓得脸色苍白。

艄公刚才停了船,正在船尾坐着歇气,听到落水的声音已经拿着撑船的竹杆快步走到船头。

他伸出竹竿,往殷轻盈身边递:“姑娘抓紧竹竿!”

在水里扑腾的殷轻盈双手胡乱舞动,正好碰到竹竿。

“抓紧竹竿!”

艄公提高了声音。

已经呛水的殷轻盈听清了,一把握住竹竿。

“抓紧了,别松手!”

艄公将竹竿一点点往回抽。

竹子纤维比较多,结构比较紧实,因此竹竿具有很强的韧性,此刻竹竿前端拉着殷轻盈,随着艄公的动作,竹竿带着殷轻盈慢慢往船边浮过来。

殷若非已经蹲下身体,向殷轻盈伸出手:“妹妹抓稳,拉住我的手。”

殷轻盈慢慢被竹竿带到船边,她一手抓住了船沿。

此刻殷轻盈浑身湿透,脸上全是水,头发湿成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将眼睫毛上的水珠抖落。

没有去抓殷若非伸过来的手,殷轻盈继续拽着竹竿被艄公带上了船。

咳咳咳——咳咳咳——

她不住地咳嗽,整个人摇摇欲坠。

“哎呀,都湿透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殷若非看到妹妹浑身在滴水,脸上毫无血色,被风一吹,她的嘴唇发乌,浑身瑟瑟发抖。

可惜她们带的备用衣服都在马车上,船上没有一件可以保暖的东西。

夏天大家都穿得单薄,有外男在,又不可能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殷轻盈披上。

大概是因为殷轻盈是自家妹妹的原因,殷若非关心则乱,一时间有点六神无主。

“划回去,赶快上马车换上干衣服,这样会生病的。”

同船的夫人也看出来殷若非被吓坏了,立即替她拿了主意。

艄公将船撑得飞起,很快靠岸。

殷若非和同船夫人的丫鬟将殷轻盈几乎是架着往马车那边走。

“啊!”

走在后面的那位夫人突然低呼了半声,用袖子捂住了嘴。

“血···血···”

那位夫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殷若非低头往后看。

地上滴落了很多点血渍,有的鲜红得有些刺眼,有的被同样滴下的水晕开了。

这是来月事了?

她们都是女人,哪有不明白月事期间要忌凉水的道理?

在野外水里泡了,难保不感染,落下妇科疾病就麻烦了。

殷若非面色铁青,扶住殷轻盈的手紧了紧,加快脚步往马车上去。

马车飞驰回了古府,大夫也很快来了。

大夫诊断的结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殷轻盈已经怀孕两月有余,今天在水里泡了,惊吓加用力过度,胎儿没保住。

古庆祥晚间回来的时候,殷轻盈已经吃过药,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睡着了,眼角有泪痕蜿蜒过脸颊,没入枕头,将枕巾都打湿了。

古庆祥伸手触碰到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赫然一顿,他轻轻将她脸上的泪痕擦了。

殷轻盈没有睁眼,睫毛微微颤动着,泪水像止不住一般从眼角流了下来。

“盈儿···你受苦了···”

古庆祥声音哽咽,动作越发轻柔,帮她擦泪。

那泪水怎么也擦不干,顺着古庆祥的指缝倔强地往下流。

古庆祥一把将人搂入怀里。

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透过衣服传来的温暖,殷轻盈终于嚎啕大哭。

“老爷,宝宝没有了···呜呜呜···宝宝没有了···”

古庆祥脸色僵了僵,调整了一下情绪,柔声安抚道:“盈儿,别哭了,哭坏了身子···”

“老爷,那是我们的宝宝···呜呜呜···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殷轻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的宝宝···他还没有来得及出生,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呜呜呜···老爷···我可怜的宝宝···我也不想活了···”

她哭得伤心欲绝,整个人倒在古庆祥怀里战栗不止。

古庆祥面色更是难看,他深吸了几口气,轻轻拍着殷轻盈的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别哭坏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宝宝的。”

“老爷,那是我们第一个宝宝···呜呜呜···它太可怜了···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殷轻盈每一声哭诉都像一把钝刀,在割裂古庆祥的身体。

“老爷,我一直都想和你生个宝宝,他肯定会像你一样有才华···肯定也能遗传我的容貌···呜呜呜···可是他死了···”

她越哭越伤心,终于哭背过气了。

古庆祥突然听到哭声停止,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猛地往下坠。

“盈儿!盈儿!”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大声吼道:“来人,叫医师!!!”

古庆祥将殷轻盈放到床上,见她的脸苍白的像纸,没了呼吸,仿佛随时都要离他而去。

他用手掐她的人中,口里不断叫她:“盈儿!盈儿!你别吓我!盈儿!盈儿!”

“呼——”

殷轻盈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古庆祥被吓得一身汗将衣服浸湿。

此刻见殷轻盈醒了才感觉自己浑身酸软无力,他一屁股坐在床沿边:“盈儿,你可吓死我了···”

大夫来了,为殷轻盈开了安神的药,一再叮嘱:“千万不能让她再激动恸哭,因为落水小产,已经落下病根,再哭,眼睛会坏的。”

等殷轻盈吃了药昏沉沉地睡去,古庆祥才从杜鹃院出来,黑着脸往梅园去寻殷若非。

殷若非知道老爷回来就会去杜鹃院,也知道他必然来寻自己。

她今天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回来又是找医师,又是安排烧水为殷轻盈擦洗身体,又是吩咐熬发汗的汤,又是熬粥,后面又熬药,一刻都没有停过。

老爷回来,她才回到梅园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太阳穴一直噗噗噗跳着痛,根本睡不着。

古庆祥一进梅园的主屋,就看到躺在榻上的殷若非。

“哼。”

他冷哼了一声,走过去,一把将殷若非从榻上拽起来:“你倒是睡得着?”

古庆祥在生气,下手忘记收力,男子的力气大,女子娇弱怎么承受得住?

殷若非只感觉手臂钻心的痛,转眼就对上古庆祥像要喷火的眼睛。

“我累了,只是躺一下。”

她甩开古庆祥的手,不高兴地说道:“累了都不能休息吗?”

“你自家妹子落水,小产了,你一点不心疼,你还真能睡得着!”

古庆祥白净的脸上哪里还有平时的温文尔雅,脸黑得似锅底,声音冷得像才从严冬的雪地里回来,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

“我想着毕竟是你家妹子,纳她作贵妾,你应该心里不会那么不痛快,生完灵儿,你再无所出,纳妾在所难免。

你是当家主母,谁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你何必憋着一口气,连自家妹子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