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明呐呐地回答:“我···不知道。”
“作为李家家主,遇到危险的时候,只顾着自己逃了,没想到家里的其他人,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陆虎的声音冷得吓人。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原来就是个只顾自己的自私鬼?!”
“还是家主?自家人都不顾,还配当家主?”
“母猪还知道护着崽呢,连只畜牲都不如。”
农家人出言粗鄙,但话糙理不糙。
“我爹叫他们走了的。”
李乔娥听不下去,出来为自家爹辩解。
“我三叔好像和堂哥是去收帐篷···”
“闭嘴!”
李鸿明怒斥道。
李乔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吓得伸手捂住了嘴巴。
“收帐篷?”
顾浅羽冷笑一声:“收谁的帐篷?你们有帐篷吗?”
流放的所有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顾浅羽招呼大家别管帐篷,赶紧离开。
李鸿琦鄙夷道:“傻子!大惊小怪。”
“爹,那些人都跟着那个狗屁神医跑了,帐篷也没有收!”
“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李鸿琦冷哼道,“狗屁神医不准我们抢担架,我们就抢了她的帐篷。
哼哼,我就不信她们到时候不来求我们?等她们来求我们,看我怎么好好羞辱她!”
李鸿琦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好咧!”
李鸿琦和他的两个夫人,两个庶子一起动手,开始将其他几家人的帐篷收拾起来。
李季则一瘸一拐地帮忙拿铁钉。
远远的,李鸿明看了这几个蠢货一眼,拉着自家人飞快地跑走了。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李家三房六人吓得哭爹叫娘。
但为时已晚。
滑下的山体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人掀翻在地,迅速扑来的石头土方,将人的痕迹抹去。
自作孽不可活。
李家三房和帐篷永远在一起了。
······
村民没有了家,留在这里也不安全,只有去找官老爷解决问题。
所以流放队伍的前面,一群庄稼人走得急。
所幸离山越来越远,就算有余震也只是让人心惊胆战一下,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走了一天,太阳下山之前,他们到达最近的祥和镇。
里正看到镇里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非常吃惊。
当他听说象山发生山体滑坡,结合早上的轻微地动,知道这些人所言不虚。
很快,村里人被里正安排到各家各户借宿。
里正派人骑马去县里报告,等县里来人安排这些灾民。
里正得知,山下村的村民都是被顾浅羽这群人所救,非常感动,也为他们安排了借宿。
第二天一早,他们吃过早饭,县里已经来人。
流放的人员直接减少六人。
陆虎写了情况说明,山下村村民按了手指印,以作证明,县里来人也在下面做了批注。
等他们到了县里,找县老爷盖上官印,这次因为不可抗力死掉的六人,才算正式从流放人员中离开,成为到达目的地上报死亡的六个名字。
虽说之前因为担架的事,李鸿儒和李鸿琦发生争执,还被迫离开李家,但他俩毕竟是一母同胞,李鸿儒还是有些伤感。
“父亲,你在为三叔伤心?”李密敏感地猜到他的心思。
李鸿儒没有正面回答:“没想到,我们三人里面,居然是他最先走。”
“父亲,你不要想太多。优思伤身。”李密劝道。
顾浅羽正好过来为慧娘检查身体。
昨天逃离山下村,她怕慧娘受到惊吓。
检查下来,慧娘的情况还好,没有再见红,看来肚子里的宝宝比较稳定了。
李密父子的对话,她也听到了。
“李伯,我给你诊诊脉。”
顾浅羽为李鸿儒诊脉施针。
“生死有命,活着的人更要好好好继续。李伯可以念阿弥陀佛回向他,愿他下世能开智慧,明是非,堂堂正正做过好人。”
“好。”李鸿儒点头答应。
“呲!”
一个人冷笑:“好一个生死有命。”
顾浅羽抬眼看到李鸿明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她不想理他,转身欲走。
“顾神医为何见了我就走?是心虚想跑?”李鸿明冷哼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也不客气,“见到你不走难道还邀请你喝酒?一天到晚想什么好事呢?”
“怕是顾神医心中有鬼吧?”李鸿明翻了个白眼。
顾浅羽针锋相对:“谁心里有鬼谁清楚。一家子出来的,离开却不清点人数,李大人为官多年,并不是个缺心眼。呵呵。”
“神医可真会找原因。”李鸿明脸色阴沉,“我家三弟一家六口为何陨命,你不清楚吗?”
“你们李家人你这个家主才会最清楚吧?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清楚?”顾浅羽对他的说法感觉好生奇怪。
李鸿明黑着脸盯着她:“如果不是神医的帐篷,我家三弟会死吗?”
“如果没有帐篷,我家三弟会不跟着其他人一起出来吗?
如果当初每家都有帐篷,大家一起放弃帐篷逃生,我三弟会独自留下吗?
是你故意针对李家,不给帐篷,才让我三弟一家六口陨落于此。
你才是害死六人的罪魁祸首!”
李鸿明越说越悲愤,就差将手指头戳到顾浅羽脸上了。
顾浅羽被他这通歪理给气笑了。
“李大人这番言论真是可笑至极。”
“难道说当官的贪墨了银子,不怪当官的心术不正,反而该怪不应该有银钱?
按照李大人的理论,没有银钱就不可能有贪污。
或者多给一些银钱给当官的,就不会再去贪墨银子了?
可知人的欲望就像无底深渊,欲壑难填。
休想让别人为你的错误买单!”
她不卑不亢,义正言辞,令李鸿明想一宿想出来推卸责任的理由瞬间不攻自破。
李鸿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打翻了的染缸,精彩得很。
顾浅羽不在和他多言,转身走了。
众人离开祥和镇往县里走。
山下村的村民一直将他们送到镇外。
他们的家园毁了,没有任何东西感谢救命之恩,只剩一颗心和满满的祝福。
出了祥和镇,是一片坦途,比翻越象山不知道轻松多少倍。
大家经历了劫后余生,更是觉得活着比什么都强。
没有帐篷,意味着晚上又只能露宿了。
所幸,大家没有拿走帐篷,但却将三七都带上了。
顾浅羽寻思着,到了县里,将三七卖了,另外找家布店重新做帐篷。
走了一天,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们走到一条大河边。
这条河水面宽阔,目测至少五十米以上,而且水流很急。
顾浅羽忧心忡忡:“陆哥,这么大条河,要如何过去?附近可有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