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张鲁,字公祺,参见曹使君。”
张鲁浅施一礼,目若朗星。
“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
曹操笑着点点头,尽显长辈的风范。
二人寒暄几句,曹操直接切入主题道:
“张修指使板楯蛮作乱,要引诱我离开成都,他们快要采取行动了。”
张鲁脸色一僵,逐渐凝重起来。
“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做了,我以为他还会留一点良心。”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
曹操看到张鲁急切的样子,立即稳住了心神,显得云淡风轻,若无其事。
无疑。
张鲁比他更了解张修,也更想阻止张修。
二人同属一派,本质上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张修属于“五斗米教”,张鲁则是“天师道”。
一个利用百姓达到目的,另一个心怀仁善,真心想发展道教。
越是聪明之辈,越是谨慎、小心,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短处。
张鲁不经意间表达了自己的关切,曹操和他的立场一致,他们能够谋划到一块去。
但真正出力多少,还是有所差别的。
“现在只有曹使君,能够制衡官府的力量,绝不能轻易离开成都。”
张鲁肺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冀地望向曹操。
“我也不想离开,可我此次出使蜀中,最重要的目标是招抚賨民。”
“如果任由賨民作乱,朝廷一定会降罪于我。”
“而且。”
“賨民劫掠越多,双方的仇恨越重。我再继续招抚,两边都不讨好。”
曹操说出了他的困顿,沉着一张脸。
“賨邑侯与巴夷七姓都没有反叛的心思,只是被张修胁迫罢了。”
“他们起初的愿望,也不过是获得地方官府还有朝廷的尊重,答应的事不能出尔反尔。只是后来情况的发展,失去了控制,賨邑侯骑虎难下。”
“我在巴郡賨民中,有一定的信义。只要曹使君写下一封官方的招抚文书,我可以返回巴郡一趟,劝慰賨邑侯以及巴夷七姓,他们绝对会欣喜若狂。”
“如果继续让误会扩大,在下也无能为力。只是这么做以后,张修是绝对不能留了。”
张鲁说着跑腿的话,暗地里给曹操挖坑,这是要借刀杀人除掉张修。
双方的利益格外地一致。
“只要公祺能够提供擒拿张修的条件,官兵保证会出手。”曹操斩钉截铁道。
张鲁感受到了曹操的威严,心神震颤。
“张修现在最在乎的是毁掉都江堰,他不会放心交给其他人。一旦走漏了风声,他的谋划将前功尽弃。”
“而且。”
“要想使得都江堰改道需要极大的力量,张修只能征召可靠的信徒,一步步地执行方案。我可以中途使绊子,引诱张修现身。”
“二位能否提供一些人手,安插在信徒中,供曹某驱使?曹某会潜伏在成都,或者都江堰地区,等待良机。”
曹操思路清晰,像是一把隐匿锋芒的长剑,等待着饮血的那一刻。
“就听曹使君的安排。”张鲁深施一礼道。
卢氏心中一阵嗟叹,张鲁和曹操谈笑自若间,已决定了蜀中的大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修和郤俭怎么可能考虑到这一层?
曹操拥有足够的底气,收拾他们两个,更别提还有张鲁的帮忙了。
“我即刻起身返回巴郡,蜀中就拜托母亲和曹使君了。”张鲁执行力很高。
“公祺一路小心。”
曹操突如其来的关心,反倒让张鲁有些不适应,他只是微微点头,没有继续深究此事。
等到他离开后,曹操望向卢氏,无奈道:
“你没有告诉他?”
卢氏摇了摇头,调侃道:
“曹郎以为这很风光吗?”
曹操目光凛然,表达不满道:
“哼!”
“司隶校尉还不够吗?”
“等我权倾朝野!”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夏侯惇紧急护送曹操返回府邸,赵嵩、夏侯渊都在。
“情况有变,妙才率一千人前往巴郡,虚张声势、装模作样即可。我已安排人员接应,配合他的行动即可,板楯蛮的作乱将不攻自破。”
“遵命!”夏侯渊抱拳道,他没有质疑曹操的军令。
曹操说行,那就是万无一失。
“赵嵩带着三百人,继续监视着成都,不要打草惊蛇,只需要向我提供有用的情报。”
“属下遵命!”赵嵩面色凝重道。
“我会和元让领军隐匿到都江堰附近,等待机会。”曹操铿锵道。
“使君,为何不直接在城内抓捕张修呢?”赵嵩疑惑道。
“呵呵。”
曹操冷笑一声,赵嵩识趣地没有回答。
只是查出巴巫张修,能有个屁功绩。
即使曹操公布了賨民作乱,是张修在背后教唆的事实,也没多少人相信。
不经意间还把郤俭摘出来了,他岂不是会继续祸害蜀中百姓?
张修和郤俭勾结,要毁都江堰、自立为王!
这消息传扬出去多劲爆?
完全是两个档次!
御史中丞萧瑷的死,也就有了解释,曹操对朝廷也有了交待。
这是刘宏登基以来,最大的地方案件!
曹操作为司隶校尉,作为圣使,获得的好处和功绩不言而喻。
“郤俭不下台,苏固怎么上位?”曹操给出了令赵嵩信服的解释。
更何况,张修在城内神出鬼没的,警惕性很高,未必有机会逮住他。
在都江堰地区不同,荒郊野岭下,张修更容易放松警惕。
时间一到,曹操和夏侯渊、赵嵩分头行动。
“为了稳定军心、防止消息泄露,不能告诉普通士卒真相。”
“就说是野外训练,挑战野外求生。”
曹操吩咐夏侯惇,后者心领神会,立即前往都江堰设伏。
张修和郤俭确定曹操离开后,振奋不已,准备采取行动。
具体如何操作,二人出现了分歧。
“郤刺史不如以修缮都江堰的名义,征集蜀中劳役,参与到工程中。”张修进谏道。
“人多口杂,如何保证消息荫蔽?”郤俭茫茫地望着张修。
“一群愚民罢了,他们只会听从命令,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张修继续忽悠道。
郤俭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