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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的斗争,愈演愈烈。

宦官的日子跟过年一样喜庆,巴不得杨赐、袁逢互殴至死。

南宫曾大灾,火半月乃灭。

刘宏起了修缮宫殿的心思,却苦于没有钱财。

他不久前在西园内建造万金堂,动用大司农掌管的金钱丝帛,充积其中。

也就是将国库里的钱财,腾挪到内府。

刘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非常得心应手。

他还派人回到河间去,购买田地住宅,起造府第楼观。

就跟衣锦还乡一样。

为何会如此呢?

原来刘宏出身侯爵之家,过去资财不丰,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推恩令下,刘氏皇族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刘宏亦然。

他成为皇帝以后,往往感叹桓帝不能积蓄家产,根本没给皇室留下什么财富。

刘宏穷怕了。

所以他有聚积私人财产的喜好,还在小黄门、常侍那里分别寄存了数千万钱,以备不时之需。

宦官贪墨,总不敢贪墨天子的私房钱吧?

更何况刘宏广撒网,总能遇到一个忠心耿耿的。

这一次修缮宫殿,他不打算动用自己的私房钱。

刘宏偶然提起几句,风声就在宦官中流传。

宦官们最喜欢捕风捉影,迎合帝心。

只要把天子伺候好了,未来的日子肯定舒坦。

何愁没有赚钱的机会?

“陛下缺钱,是时候尽孝心了。”

曹节作为宦官之首,自然要巩固地位。为天子排忧解难,是他的长项。

“老祖宗,陛下的忧虑得到解决了。”

左丰嘴角掠起冷笑,一副准备进谗言的样子。

“怎么回事?”曹节愕然失神。

以天子刘宏的造作,怎么可能不缺钱!

“回老祖宗,是这样的。”

“张让、赵忠两位上官向陛下进谏,敛天下田亩税十钱,以修宫室。”

“陛下龙颜大悦,还赏赐了他们二人。”

左丰深施一礼,低眉垂睫。

“砰!”

曹节一拍案几,惊怒交加:“好啊,那些士族才刚刚消停,这两个自以为是的东西,就敢擅作主张。”

左丰脸上堆着笑:

“老祖宗,现在陛下和他们二人亲近得很,对他们言听计从。”

“甚至说什么,张常侍是父,赵常侍是母。”

曹节怒火再盛,嗤笑道:

“好嘛。”

“陛下一高兴,宫里的事岂不是他们说了算?”

“咱家终究是老了,一代新人替旧人啊。”

王甫一走,曹节在宫中的地位愈发孤高。

他和王甫争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出胜负。

现在好了。

竟被一群小辈给偷了家!

等到了地下,岂不是要被王甫笑死?

“看咱家,怎么收拾他们。”

曹节的声音,又细又冷。

左丰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脊背发凉。

“把乐松、贾护、任芝几人,给我叫过。”

曹节思绪沉稳,看似平静的眼神中,充满了煞气。

不久后,乐松、贾护、任芝三人齐齐抵达。

曹节声色俱厉,密语他们几句,三人频频点头。

翌日,乐松主动上书天子:

“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尚书令都是朝廷重职。

“司隶校尉曹操年轻,御史中丞萧瑗去往蜀中招抚板楯蛮,而尚书令处于空缺。”

“朝廷应当挑选一位成熟稳重的贤才,担任尚书令。”

贾护、任芝等人,趁势举荐道:

“育阳侯曹节为朝廷肱骨,可胜任尚书令一职。”

刘宏深思熟虑后,提拔曹节担任尚书令。

曹节获得重权,立即暗中驳回了“敛天下田亩税十钱,以修宫室”的提案。

张让和赵忠彻底懵逼了!

他们光明正大地上奏,自然需要通过尚书台,一步步执行下去。

结果失败了!

他们如何向天子刘宏交待?

“该死,怎么忘记了这老家伙。他从中作梗,我们别想有好日子过。”

“干脆向陛下诉苦,向老东西施压。”

“陛下提拔他为尚书令,正是为了让提案更好地通过。现在他搅和失败了,咱们始终站着理呢。”

赵忠神色凝重,几乎压抑不住怒火。

王甫死了,他本以为日子可以轻松一点,没想到曹节变本加厉。

“呵呵。”

张让轻蔑一笑,冷静道:

“他都快腐朽了,没几年可活。你和他硬碰硬,不怕被他带到棺材里?”

赵忠一愣,他没有考虑周全。

和曹节极限一换一,根本不划算。

“你说怎么办吧!”赵忠无奈道。

堂内气氛,一时间肃然。

“老家伙不可能违背陛下的旨意,又不用他出钱,他着急个屁!”

“他是冲着你我来的。”

“最近你我在宫里太张扬了,他要敲打敲打。”

张让暗暗咬了咬牙,很不爽曹节的霸道。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非常让他难过。

“老东西,怎么不早一点死?”赵忠捏紧了拳头。

“为今之计,只能向他低头,再忍一忍。”张让沉声道。

“什么?”赵忠不甘心地惊呼。

“你我忤逆一次,他从中作梗一次,以后还办不办事了?”

“陛下的事,绝对不能耽搁。”

“只要咱们保持顺从,他没理由继续搞针对。他只想过几年好日子,成全他也无妨!”

张让的分寸,把握得极好。

赵忠做出“干掉他”的口型,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谁敢保证张让和他就是一条心?

万一张让出卖他,配合曹节收拾他跟玩一样。

二人商定,立即前去拜访曹节。

曹节接见了他们,老脸上满是不悦。

“老祖宗,咱们请安来了。”张让主动开口打破沉寂。

“敛天下田亩税十钱,以修宫室,真是好主意啊。”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是不是应该挪一挪位置,给你们腾出地方来,好让你们施展施展才华?”

曹节嘴角勾起,语气冰冷。

张让、赵忠脸色陡变,接连磕头认罪。

“咱们只是为陛下分忧,没有考虑这么多,死了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请老祖宗明察!”

曹节积攒的怒火,根本无处发泄。

真要鱼死网破?

没必要。

大家都是宦官,为了过上好日子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

只要张让、赵忠还保持尊敬,曹节不介意放他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