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易青竹离开,初一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抬头便看到了南宫令冷冰冰的眸子。
“王,王爷……”初一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南宫令收回目光,将窗户合了起来,脸色并不好看。
正在给他号脉的鲁师傅默默地蹙了蹙眉,“王爷,你身体已无大恙,此前中的毒早就解了,只是此毒激起了隐藏体内沉积已久的宿毒,这药还得喝,药膳也得吃。”
“吃多久?”南宫令的脸色更不好了,“不是说那些毒不碍事了吗,为何还要吃那难以入口的药?”
鲁师傅“啧”了一声,“难道就不能因为此毒是药引子?”
“如此说来,本王身上的毒来自同一伙人了?”南宫令扯上一抹冷笑,“鲁师傅觉得会是谁?”
鲁师傅摇头,“老头子就是个没用的大夫,哪里能猜到。”
南宫令也不指望能从鲁师傅嘴里听到什么,问:“易小管事学得如何了?”
鲁师傅眼皮一跳,说话保守了几分,“还成,一般的毒药能记个差不离儿。”
“那就好。”南宫令道:“鲁师傅吃过饭就回去歇着吧,这些日子辛苦了。”
“哪里哪里,都是老头子该做的。”
出了这边的月亮门来到易青竹的小院儿,鲁师傅还算挺着的背瞬间弯了下来。
恰巧易青竹出来拿东西,“哟,师父,您回来得正是时候,进屋喝碗汤吧。”
鲁师傅表情又瞬间变了,笑呵呵地说:“嘿,老头子来得正是时候,你这丫头别的没有,做菜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这话易青竹不乐意听,“师父的本事我也学得很好呢。”
鲁师傅摇头,“你呀,还差得远呢。来,趁着老头子喝汤的功夫,给老头子背背昨儿教的那些药草都有啥功效。”
易青竹:“……”
她离开学校好多年了,背书什么的能别这么较真儿吗?
背完草药知识,易青竹也正式做起了午饭。
鲁师傅突然道:“丫头,一会给老头子把饭盛出来,我带回去吃。”
“师父别太累了。”
“没事儿,老头子在研究一味解药,时间不等人。”鲁师傅摆摆手,“你有空就来我那边学识药,毒药这东西,不可有半点儿马虎啊。”
易青竹严肃地应下,“师父的话,徒弟铭记于心。”
午饭很丰盛,易青竹把放在井边的食材都做成了可口的饭菜,几乎是鲁师傅把自己的那份饭菜端走后,南宫令就出现了。
易青竹冲着他盈盈一笑,“南大哥,你全好啦?”
南宫令同样是笑着,“好了。”
“那咱们就开饭吧。”
“好。”
有些日子没来吃饭了,除了一开始的不自然,当饭菜入口后,一切都还跟往常一样,没有半分不适。
在易青竹这边吃饭可没有那些个食不言的规矩,有事儿就说上两嘴,氛围好了还能多吃两碗饭。
这回鲁师傅给南宫令开的药,特地点名饭后服用,那味儿易青竹闻了都觉得苦。
但是良药苦口啊,小孩子不懂,护卫大哥这么大一个人了,不会不懂吧。
南宫令懂,可他就是不想喝。
常年喝药,一闻这味儿就知道这不是人能喝的玩意儿!
易青竹放下药碗就不再看他,转身给他拿了几块桃子蜜饯,“早喝早好!”
喝过中药的人都知道不能慢慢品,一口闷才是正确的喝药方式。
不然,药汤会苦得你怀疑人生。
南宫令是真懂怎么喝药,一口闷,喝完两眼晶晶亮,抓起蜜饯就吃。
易青竹佩服至极,就不知道那眼里亮晶晶的东西是不是苦出来的泪。
她很不仗义地扬了扬唇角,没想到看上去颇冷的护卫大哥还有这么一面呢。
南宫令的心情很不美,易青竹的笑他看到了,实在是那碗药算得上他平生喝的最苦的汤药之一了。
若是他知道一个词,肯定会说那不是泪,那是生理性泪花儿,同一个东西,却不是一个性质。
“今晚跟我去斗厨。”南宫令心情不美,说出来的话就有点儿硬。
“哦,好的。”易青竹挑眉,很干脆地应下。
南宫令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现在一句也不想说了,起身道:“准备着吧。”
易青竹送他离开,回厨房收拾起来。
这一次护卫大哥没说斗厨的事情,可见斗什么不重要,输赢也不重要。
一连半个月护卫大哥没露头,鲁师傅就差按着她的头逼着她啃书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是傻子,清楚自己的地位。
她呀,现在就是个饵。
不是,她现在连个饵都不算,顶多是挂饵的钩子,工具人。
但这个工具人还得负责护卫大哥的吃食安全,好难呀。
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易青竹很珍惜跟着鲁师傅学习的机会,收拾好厨房就去了鲁师傅那边巩固毒药知识。
傍晚时分,易青竹推着自己的工具箱上了马车。
这工具箱易青竹越用越觉得好用,绝对是外出旅行必备之物。
“护卫大哥,有没有兴趣做一些,类似我这工具箱的物件儿?”易青竹提议道,“说不定也是个很好的买卖。”
南宫令点头,“说得也是。”
他从不跟银子过不去,养兵费钱!
然后两人就又沉默了。
还是南宫令忍不住说了两句,“这次不在鸿蒙楼,是个私人田庄。我是评审之一,莫天涯算一个,还有两人。一个是朝中五品官,一个是大理寺少卿。”
易青竹眼皮一跳,这顿饭格局提高了呀。
“可有主题?”
“没有。”
易青竹觉得今天的饭菜不好做,就像有人问今晚吃点啥,回答者说随便一样。
随便,意味着劳心劳力,还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南宫令又道:“那边会预备什么食材也不清楚,你看着办。”
易青竹:“……”
更难了!
马车停在郊外一处田庄里,别看这里极富田园气息,就冲农庄四处挂着那些颜色各异的灯笼来看,这里的主人就不会是一般人。
明月初升,夜色很美,深秋的风也凉得很。
易青竹没心思看美景,她此时只求脑子再给力点儿,记下她目之所及的所有路线。
万一遇到什么事儿,逃起来也方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