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静坐在灶膛前正烧火。
释小北打趣道:“叶晓静,你可真是个烧火师傅啊!在你家看到你烧火,来我们家,你还是烧火。”
叶晓静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那么懒,我不烧火还指望你啊?何况,烧火也是一门技术,你以为那么容易啊?”
两句话,噎得释小北说不出话来。
小莲把所有茶泥都冲下去锅里之后,撒了一点葱花进去锅里,盖上锅盖,说道:“焖一会,就可以开吃了。”
这时,外面传来叶青山的声音:“老释、老释!”
释峰赶紧迎了出去,说:“来啦,青山兄,快进来坐!擂茶马上就好了。”
释小北也赶紧出门迎了。
只见叶青山夫妇两个,在张三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青山叔,您好!”释小北这时倒还客气了。
“哎呀,又来打扰了!”叶晓静母亲说道。
三婶作为女主人,也出了来,说道:“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快坐下休息休息。”
小莲那边,正在把锅里的擂茶盛起来。
足足做了半锅的擂茶!
一般的盆子是装不下了,小莲就用两个搪瓷脸盆装了,一盆端过去大厅的桌上,一盆放在灶台上。
大家都落座了。
因为有客人来到,几个小孩就在旁边的小桌上吃,打打闹闹的。
大姑过去,示意她们安静,给她们每人盛了一碗擂茶。
大家吃擂茶也不怎么怕烫,才盛出来不久,就吹着气吃了一些。
叶青山竖起大拇指说:“我这么老的人了,都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擂茶了。”
三婶指着小莲说:“还是要靠我家这个小莲,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做菜好吃,擂茶也不比那些活了大半辈子的婶婆做得差。”
这么多大人在场,小莲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那边笑笑。
人多热闹,张三格外兴奋,说道:“叔婶们,不是我张三吹,放眼我们整个村子,几百号人,小莲的厨艺也是前几位的。”
释小北觉得好笑,说道:“张三,大家客气一下,你的尾巴就翘起来啦?”
张三知道释小北并没有怪罪他,也是在开玩笑,就说道:“小莲确实有实力嘛,我翘翘尾巴也是该的,反正又不是资本主义的尾巴,那尾巴早就被我们割了!”
一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这张三,确实会搞气氛。
吃擂茶,不是像吃饭一样,吃完就自己盛的,本地的习俗是要主人家帮忙舀的。
如果等到客人吃完了,自己去盛,那就太失礼了。
三婶和大姑,作为释家主人家的女人,自然在自己吃的同时,要四处观察大家碗里的擂茶够不够,尤其是叶家这三个客人,如果对方吃到一半碗以下,就马上起身,用勺子舀了擂茶,下面用碗托着,以免淋到地上和客人身上,给他们添满。
“相传我们这客家擂茶,不仅能解渴、充饥,还能清凉降火、消痰化气、健脾养胃,可以说是仙茶了。”张三又卖弄起学问来了。
释小北笑着说:“张三,你才读了几年书,就这么多学问,要是让你读到中学毕业,那你不得上了天,去做那文曲星了?”
大家都笑了。
张三说道:“‘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做天上的神仙有什么好,还是活在人间有趣。”
叶晓静笑道:“恐怕你是不舍得你家小莲吧?”
张三不好意思笑了,小莲则羞得跑去隔壁的厨房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莲才出来,端着两个碗,里面是炒米和炒豆。
村里吃擂茶,就图个热闹,要是有炒米和炒豆子分发分发,那可是上上的待客之道了。
大家在大厅吃着炒米和炒豆子,“咯嘣咯嘣”地嚼着,都点着头说好吃。
释小北也尝了尝,有点像那种没有膨化的爆米花,吃起来那叫一个嘎嘣脆的香。
外面天气冷了,里面热气腾腾的,大伙也是热情高涨,让人一点也不觉得冷。
几个小孩,吃得小嘴巴吧唧吧唧的,嘴角边、下巴上,都粘着不少擂茶碎末。
释小北喜欢这种温暖的大家族氛围,这时以前他在后世所没有的,也是一直向往的。
外面已经天黑了,大家也都撂了碗,拍着大大的肚皮,一脸满足。
释小北家的煤油灯大大的,照得整个大厅都亮堂堂的,比后世农村里的那种白炽灯还亮一些。
释峰和叶青山坐在大厅门口,抽烟聊着。
叶晓静母亲帮着大姑、三婶和小莲清理桌上的碗筷,又清洗干净。
“老释,你家小北现在可有出息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顺道去农场那边看了看,那鱼塘,房子,围墙,做得有模有样的,里里外外也种了树,那叶子哗啦哗啦的,听周书记说,昨天公社的林书记来调研工作,都一直夸着小北,说他是全公社建设的楷模咧!”
释峰咧着嘴笑着,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释小北在旁听了,问道:“青山叔,林书记也下来村里了吗?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叶青山回头看了看,说着:“就是看看村子里的粮食收成情况,还有我们红薯和花生的产量。”
释小北点点头。
也是,大家辛苦劳动了大半年,作为领导,也是要来看看收成的。
今年雨水少,整个乡的稻谷收成都不太好,只能寄希望于红薯和花生,大家的温饱问题,已经是目前最突出要解决的工作了。
叶青山讲完,烟也抽完了,就要准备回去了。
“青山叔,等一等。”释小北想着房间里还有上次去县城黑市买的烟,上次送了他几包,他自己不舍得抽也差不多给别人递烟递完了。
于是,释小北跑上了楼,从房间里拿了6包烟,又跑下来,塞给了叶青山,说:“青山叔,小小意思,您拿去吧!”
叶青山推辞了一阵,只好收下了。
为了不厚此薄彼,释小北转头对父亲释峰说:“爸,你的烟,回头我放你房间里,就不拿下来了。”
叶晓静笑着说:“释小北,之前你买烟,我还以为你自己要抽呢,原来是送给我爸。”
“你想我抽烟吗?”释小北笑呵呵问道。
“哼,当然是不想了,最好永远也不好抽。”叶晓静说道。
叶晓静母亲打趣道:“哟,还没嫁过来,就开始管对象了?”
弄得叶晓静有点不好生意了,撒娇道:“妈……”
“好啦好啦,我们回去吧!”叶青山说着,就走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