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说到此处,整个人都像是有了一种崇高的信仰一般,陈镇看了眼自己这个弟弟,思量一二道:“北边的状况怎么样?”
“北边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特别好!甚至于能够用糟糕来形容!”陈达说到此处面色严峻不已,脸色更是难看了三四分。
“你有北边的消息!”陈镇看着陈达忧心忡忡的眼神,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北边的虢清单于已经老死,传位给自己的小儿子塔盾单于,但是这个单于没什么本事,只知道吃喝玩乐,游马斗狗,最终被他的哥哥帝鸿单于给推翻!这个人可不得了,他在位的一个月内,便是平定了不臣服于他的部落,更是吸纳大量的部落百姓,将他们融入自己的部落当中,使得自己的实力快速的壮大,其部落已经有三十万之中,再加上臣服于他的部落,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可以号令二十万大军!”陈达说到此处眼中满是凝重,显然北边的部落强大起来,对于处在衰弱阶段的乾朝并不是一件好事。
陈镇眉头也是紧锁了起来,北边的崛起、南边的叛乱,在这种大势力的影响下,乾朝的灭亡似乎已经注定了,自己在这个乱世又当如何自处呢?或许有自己的存在,他们还不能被灭亡,想到此处,陈镇看向陈达道:“北边的防线如何!由何人在驻守!”
“幽州方面,由渔阳太守,也就是舅舅肖牧儒亲自镇守!但是其他边关的诸位将军,最为出名的也只有铁将军尉迟烈坐镇的云中了,因为这位老将军的存在,北边的草原才不敢南下,但是他年事已高,这几年又频频传出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若是边关再不能出现一位威震边关的大将军,只怕帝鸿的大军,随时会南下!”陈达说到此处,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面色凝重无比,长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对时局颇为忧虑。
“若是有可能!你我兄弟联手,让这颓废的王朝,再度恢复他往日的辉煌!”看着忧心忡忡的陈达,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算是对他的宽慰吧。
“呵呵呵!”陈达对此却是冷笑道:“等你登上那个位子再说吧!父皇春秋鼎盛!只怕是我们都死了,父皇都还健在,在这冰冷的洛阳之中,我们都是蝼蚁,生死只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也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是人都在不断努力变化的!你我都在成长,以后的事情,现在的谁又说得准呢?”陈镇双手揉搓着,随后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嘴中呢喃道:“真正的勇士将直视死亡,强大的将军,面对千军万马依旧是面不改色;执掌天下之人,也将会被天下所掌控!”
陈达听着陈镇嘴中的呢喃,眼中放射出光彩,而后又归于平淡,学着陈镇道模样开始闭目养神;两者话题的结束,彼此也在思考着日后的对策,显然他们是在为大乾的未来而感到忧虑啊。
随着马车的行驶,逐渐靠近宫门,正在闭目沉思的两人便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周边不时还有武将在旁边喝彩叫好。
偌大的皇宫大门外围满了人群,陈镇下了马车,在常平的搀扶下,看着外面聚拢的人群,而后便是看到许褚和车轰两人扭打在一块,两个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都脱下了上衣,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赤裸着上半身对战。
门口的护卫也不阻止,不时在旁边呐喊助威,两人交手不下数百回合,在这大雪天里更是热得直冒汗,浑身上下血液沸腾,热气腾腾;能够明显地看到他们身上冒着白色的水蒸气,这两位汉子出手之间拳拳到肉,可谓是打出了真火。
陈镇率先从马车上走下来,出了宫门陈镇也懒得再装模作样了,挥动着自己的衣袍,当即冲着二人训斥道:“干什么呢?”
陈达此刻也是下来了,看着鼻青脸肿的车轰,再看看鼻血乱飞的许褚,这两个人显得十分狼狈;彼此间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打响你的小腹,你来我往杀机四伏;随着陈镇和陈达的出面,这两个家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
“车轰!你做甚!”陈达看着自己这个爱将,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车轰听着陈达的质问,随后站直了身体,拱手禀告道:“启禀殿下,末将看这厮生得魁梧,一时手痒难耐和他交手几个回合!一时间没刹住,请殿下见谅”
“俺也一样!”许褚如实回答,不时擦拭着鼻血,一副不服输的架势。
“你........”陈镇被许褚这句话堵得没了教训的欲望,看向一旁的车轰,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没有问过,当即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楚王带刀护卫!原冀州云台军百夫长,帐下一百五十颗人头!”车轰说到此处,不由得挺直腰板,神色刚猛无比,眼神挑衅地看向许褚,那意思大致是说,既然没分胜负,那就比比战绩。
许褚对此也不示弱,当即大声回怼道:“太子身侧护卫,太子左卫百夫长,帐下三十五颗人头!力战天下名将戴常而不败!”
许褚因为追随在陈镇身侧,一直没有在外杀敌,故而没有多少战绩,可是气势也不能弱;陈镇看着这个憨憨,随后开口道:“愣着干什么!披上!”
陈镇不耐烦地将身上母亲刚刚赏赐的披风拿下来,直接扔给了许褚;看着陈镇的赏赐,许褚受宠若惊,本想拒绝,但看陈镇那吃人的目光,最终心怀感激地披在了身上,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看向陈镇道:“多谢殿下!”
陈达看着陈镇道行为,再看着车轰,随后将身上的披风也是取了下来,扔给车轰,没有说话,但行动证明了一切;车轰心中也是有所感动。
此刻皇宫外围,百信一看来者是陈镇,当即跪地行礼道:“我等参见太子!”
看着一片跪在地上的行人,陈镇也是没了继续纠缠的心思,直接在常平的搀扶下上了自己停在宫门外的銮驾马车,命令他们快点走,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的名声在外,只怕是一会就要被人围堵了。
“走!”陈达也是懒得在这耽误时间,直接骑上战马,向着皇宫外面走去。
原本闹哄哄的场面,很快就一哄而散;陈镇闲来无事,坐在马车上,单手撑着额头,在思考着接下来的方向;张均骑马来到马车边上,隔着窗户,冲着车内的陈镇喊道:“殿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陈镇掀开车帘看着门外白雪皑皑一片,思量一二道:“这洛阳城中可有什么人牙子的地方!”
“南城那边有七八个人牙子的门面,里面有着数万名奴隶,我们的人也是在那里发展起来的!”张均如实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禀报给陈镇,不知道自家这个殿下去哪里要干什么。
“就去哪里!”陈镇揉搓着手掌,冲着张均招呼了一声,马车有了方向,便是急速向着那边快速驾车而去;当然为了避免扎眼,陈镇中途换掉了马车,以免让有心人看到。
陈镇之所以要去那里看看,主要是想要了解一下这里的人口买卖到底什么地步;乾朝的律法陈镇是看过的,一旦沦为奴隶,这一生基本上都是奴隶了,而且子子孙孙都是如此;人口买卖更是厉害得很。
很多官府为了敛财,便是会将一些判了死刑的人发卖给人牙子当作杀手,再将一些面黄肌瘦的人塞进去,顶替罪名,
这一来一去,贪墨的官员便会将公文处理掉;而这些杀人的死刑犯运气好的被朋友救下来,运气不好的都会被送到一个叫做角斗的场地,用来供应那些富商赌注压钱;这是洛阳城中最黑暗的地方,同时也是发财的好地方。
当然,这里也是有许多人才和猛将,历史上的五羖大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路前行,很快马车就停靠在边上,进不去里面的巷子口。
原本二十四尺的巷子变成了七八尺的巷子,路边上坐着各种穿着羊皮袄子和破衣烂衫的牙子;他们蓬头垢面,腰间背着短刀,手中拿着皮鞭,不时教训着周边的奴隶,因为马车进不去,陈镇只能徒步前行。
许褚和典韦两人紧随陈镇身侧,一双虎目披靡四方,使得原本还想上前拉拢的人牙子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两侧注视着一行人,同时他们的手掌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朝廷有规定,刀不长一尺可佩,若是长了便会视作禁器,会被当场缉拿,除非是有身份的人才能佩戴三尺长剑。
陈镇一行人来到这个牙子巷,刚走了一半,数十人人牙子便围拢了上来,许褚和典韦两人看罢,一前一后挡在陈镇身侧,一双虎目盯着前方的众人,双手按在腰间上的三尺长剑上。
数十个人牙子瞬间就注意到他们腰间佩戴的长剑;再看看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便是知晓陈镇是个有来头的;张均看着在场的众人,眯着一双眼睛,冷声道:“丁狗奴呢?给我出来”
原本坐在屋内喝茶的一位精壮的白须老汉听着门外的一声招呼,便是慢悠悠地从屋内走了出来,腰间别着三尺长剑,一双如同老鹰般的眼睛盯着张均,眼神轻蔑道:“上一个喊我名字的,坟头上都已经换了三岔草了!”
“你架子倒是大的很啊!敢佩戴三尺剑!不怕官府知道了!将你的老窝给端了!”张均看着丁狗奴,浑然不惧,单手挎剑,眼神冷漠地盯着丁狗奴。
“嗖嗖嗖!”此刻围拢在身边的人牙子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剑,只等着丁狗奴一声令下,便是将眼前的一行人给弄死。
沐清此刻也是颇为紧张的看着陈镇,毕竟已经有好几个人牙子不时打量着她,他们的那种眼神,让沐清非常不舒服。
对此陈镇毫不在乎,而是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的房屋主要结构都是竹子,上面铺设着稻草做的屋顶,周边不时有几个奴隶头上插着稻草,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
他们身上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巷子十分狭小,显然也是故意设计的,为的就是避免官府大量的兵马杀入,他们可以借助地形的狭窄逃窜躲避,毕竟这里是洛阳城最阴暗的地方,许多囚犯都会往这里跑,这也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哼哼!三尺剑!”丁狗奴冷哼了一声,不时还按着腰间的三尺剑,像是在炫耀一番道:“在外面我佩剑尚且忌惮一二,但既然到了这牙子巷,我就是这里的王!莫说配三尺剑,就是让他们叫我一声皇帝,也是可以的!”
“放肆!”张均一听,顿时拔剑,作势要冲杀上去;周边的人牙子一看,当即拔刀,准备动手。
对此,陈镇只是猛地咳嗽一声,张均听罢,只能收剑,同时在怀中掏出一枚金饼,扔到丁狗奴的面前,原本还神色嚣张的丁狗奴顿时面色微变,看着脚下的金饼,苍老的眼眸盯着张均,再看看后面的陈镇,声音感慨道:“倒是个肥羊!啧啧啧!”
“来这里都是为了做生意!丁狗奴吃相别太难看!”张均听着丁狗奴调侃的话语,眼神冷漠地盯着他,浑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丁狗奴看着张均,再看向陈镇,以及气定神闲的许褚和典韦两人,他是个老眼尖的家伙,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牙子欺负寻常人还行,但是对上许褚和典韦这样杀气腾腾的兵将就没了力道,随后挥手道:“叫你的主子说话,我不和做不了主的人做生意!”
“你.....”张均刚想发火,陈镇笑着上前打断张均,看向丁狗奴道:“我就是!”
看着陈镇一身贵气,丁狗奴是见过世面,眯着眼盯着陈镇,抬手示意周边的人牙子道:“手中的家伙什都收了吧!别吓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