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方走出刑室。
“大人!”陆六脸色惨白,上前便压低声音说道:“属下跟随钱冬,发现……发现他进了郡主府。”
“长意郡主?”
“正是!”
陆怀瑾面上瞬间失了颜色,“之后呢?”
陆六回道:“郡主府守卫森严,属下险些被发现,只见钱冬在一名下人带领下,往府西的垂花门过去了,之后便不见踪影,属下留郑千盯住郡主府,特回来复命。”
郡主府那么大,钱冬虽进了郡主府,但接触何人所为何事皆不明了,便无法形成证据,无法揪出钱冬幕后之人。
“小六,再派几名精锐盯住郡主府,尤其郡主动向,同时向东宫送信,请太子向皇上请令,命心腹驻守城门,谨防郡主府所有人!”
“是,大人!”
陆怀瑾即刻动身,独身一人潜入郡主府。
过了府西的垂花门,再经过十丈青石板路,可见一座假山,零星有几名侍卫巡逻。
郡主府的侍卫百余,皆是郡主自己手下的兵。
陆怀瑾记性好,一眼认出巡逻的这几人,是同郡主一道从东宁回京的部下。
思及宋瑜回京的时间节点,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莫非,宋瑜便是此次事件的领头人?
宋瑜出身将门世家,父亲位至定侯,乃是仅次于国公的荣耀,她亦承蒙皇恩受百姓供奉,何必做这种叛国害民的事?
陆怀瑾在暗处盯着那几名侍卫,不多时,见一名侍卫进了假山。
看来,这里面别有洞天。
他身影如电,趁换岗的空档潜了进去。
假山下是一处地牢。
随着一点点深入,牢内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
东方现了鱼肚白,黎明已至。
今日休沐,未早朝。
一辆红顶马车驶向了皇宫南门。
宋瑜坐在车中,随着车身悠闲地摇晃着,应是听见了什么,往后侧了一眼。
而此时,她身后不远处,郑千正同另一名刑部衙役在暗中尾随。
宋瑜并未戳破,只是淡淡一笑,对驾马侍卫道:“可能没时间了,提前行动。”
侍卫面色微白:“是否太过匆促?”
“再不匆促,怕是连匆促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白……“
从郑千这边看,只见马车停下,而后掉转车头,又往郡主府方向折返。
却不知那马车一停一启之间,宋瑜已经金蝉脱壳,避开郑千的耳目后继续去了城门处,向守城官亮出皇帝特赐腰牌。
“本郡主要见皇上。”
宋瑜驻守东宁三年,又是自小受皇帝疼爱,因而回京面圣后便得到了这特殊腰牌,享三次随时见驾的特权。
守城官见到这腰牌,立刻躬身行礼:“郡主,请!”
宋瑜勾了勾唇:“谢将军。”
今日,她本就是要见皇帝的。
动机亦是单纯,想找皇帝为她做主,让她嫁于陆怀瑾。
嫁入国公府,陪那男人一生,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
若能嫁,哪怕她下一刻便要受死,亦不会再有遗憾……
距宋瑜进宫还不出一盏茶时间,东宫侍卫统领陈锋便派人来至城门临时加防,曹晋乾也紧赶慢赶地朝承宣殿过去,向德福公公道:“请公公通传,本宫有要事求见父皇。”
德福见曹晋乾便笑,他人较胖实,笑起来像座弥勒佛,“奴才这就去,但恐怕,要辛苦殿下等一小会儿了。”
“为何?”
“皇上在见长意郡主。”
曹晋乾心头一凉:“她何时来的?”
“有一会儿了,正跟皇上诉苦呢!”
糟了……
曹晋乾顾不得冲撞圣驾,直接绕过德福便上了大殿:“父皇,儿臣有要事求见!”
而与此同时,郡主府地牢上方,响起了一阵紧急靴声。
地牢内,腥味扑鼻。
方才陆怀瑾手刃了地牢中的五名侍卫,钱冬缩在栏杆前瑟瑟发抖,“陆大人放过我吧,我并未害人啊!”
“并未害人?”
陆怀瑾双眼血红,恶狠狠地抓住钱冬,将他往身后推去。
他身后拦着一片细密的铁丝网,而铁丝网后,一眼望去足见成千上万只老鼠,死的病的,溃烂的,活蹦乱跳的各形各异,且伴随着难以言明的恶臭。
陆怀瑾周身杀气,掐着钱冬的脖子质问:“这些病鼠,可曾放出去过?”
“没有,一只都没有啊大人!”
“准备往哪投放?”
“这……”
地牢外,靴声更近。
陆怀瑾明白,定是宋瑜已察觉败露,迫不及待要将这些病鼠投放,鱼死网破。
京城人口密集,一旦成为投放点,一传十、十传百,后果可想而知。
很快牢门打开,十来名侍卫从门口涌入。
陆怀瑾一刀抹了钱冬脖子,持刀站在密网前。
一人一刀,如铜墙铁壁。
“不好,陆怀瑾来了!”侍卫中有人大喊一声,“不惜一切,将东西放出去!”
“是!”
“杀!”
陆怀瑾眼底血红,死死地护在网前,来一个,便杀一个!
然郡主府侍卫仍源源不断补充过来,很快,陆怀瑾面前的尸体便堆如小山。
“不能冒进!”方进入地牢的一名侍卫头领见他以一挡百,立即拦下身边下属,“上去也是送死,他护的是鼠源,用爪钩,打开那面网!”
只要将病鼠放出地牢,便是陆怀瑾防守失败!
话音一落,十数只爪钩射向陆怀瑾身后那面铁丝网。
陆怀瑾连斩六只,可任他身法再快,也无法同时阻拦。
一只爪钩,避开他的防守勾住铁丝网,奋力一扯!
网被扯开一片,网后的老鼠纷纷从破口处钻了出去!
侍卫的刀,爪,再次向那铁丝网发起攻击……
而陆怀瑾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计代价,阻止这些祸害逃出地牢。
若无法守护,那便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