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我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为什么不喜欢穿衣服?”
我话音刚落,就后悔了,那女人周身雾气如流墨,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四周的空气冷到冰点,似乎都要凝固。
我瞬间神情紧绷,默念心诀,全身如坠冰窟,忙不迭的解释,
“对不起,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样聊天有些不太自然。”想了想我继续补充道,“而且山里蚊子也挺多的。”
女人看着我,目光玩味,
“不美吗?”
“呃......”
我一时间无语,心里合计着:这娘们还是不太正常,深更半夜的穿成这样来到这五雷观,孤男寡女的,我可要注意了。
“我看你不太正常,以为我是来勾引你的?想得美!”女人白了我一眼,“不过这山里确实有些蚊子。”
她一把抓过旁边的风衣,穿在了身上。
我心中惊讶,这女人会读心术!
历史流传至今,很多事情已经被篡改,否则我就见不到如今的墨羽。丹朱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如今分辨不清,但是墨羽虽然鬼魅似妖,为了心脏,也杀了不少人,但从谈话中可以看出,她是有自己的原则和情感,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你为什么会被囚困在地肺山下,而丹朱却被封印在这葫芦山呢?”
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女人看了看我,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看来她的读心术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有效的,我稍稍心安,一直被人看穿的感觉属实难受。
“唉,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历史总是被胜利者书写。”她又叹了一口气。
我一听这话,心中惊骇,从她的语气来看,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古籍中的记载的那样。
“我父亲尧帝年长,欲将帝位传于丹朱,奈何被舜所囚,我与丹朱在外并不知情,等知道事情的时候,舜已经掌控了局势,为救父亲,我们集合鲧和三苗部落对舜发动战争,奈何舜联合四岳十三部众,实力庞大。丹朱和我起兵失败,鲧与三苗部落被驱逐流放,四部落图腾神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四凶也被彻底封印,我与丹朱就被镇压在这片古代战场下。舜至此继位,历史变成尧禅让帝位于舜。”墨羽淡淡的开口,有些落寞。我的心里却是早已经翻江倒海。
历史滚滚如长河,发生的事情真真假假,被记录的假假真真,作为后来者,我只能倾听而已。
“丹朱是个怎样的人,一旦被他从这山下出来,会怎样?”我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他不是人。”
我:......
“母亲说生丹朱的时候,紫光入腹,他有着神的力量。”
这桥段和我娘说我的出生如此相似,我记事儿起,我娘逢人就说生我的时候天降异象,电闪雷鸣,如今类似的话从这姑娘的娘的口中说出来,我就是一个大无语。
“神的力量?”
“嗯。”
“来自另外的世界?”
“嗯。”
我:......
她拿过酒坛,又喝了一口酒继续开口,
“我被流火剑刺中心脏,就是你背包里的那柄,丹朱用一半的神力护我性命,实力却也因此大打折扣,被舜封印于此,我获得丹朱的神力,虽也成了不死不灭身,却也被舜镇压于地肺山下,困数千年。”
我脊背发凉,背包里的把古剑叫流火,这娘们居然都知道,头大。
就像打牌,对面选手没出来,我的底牌都被知道了,这玩个锤子。
墨羽的话说的云里雾里,我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忽悠我,她的心脏确实被插了一剑未死,但若说丹朱是神明,我还是有些怀疑,我宁愿相信有长生一说,这娘们也许就是在打击我的自信心,战前动摇军心也说不定。
“那他性格怎样?”从墨羽的口中,我看出来这丹朱并非大恶之人,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不惜耗费神力,被困山下,这样说来,好像事情并不算太糟。
“他很复杂,加之镇压数千年了,也许出来以后会杀光所有人。”
我:......
“你师父是好人,那孩子一直当他像父亲一样。”墨羽看着天边,突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没有说话,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也许是酒喝多了,她还挺爱说的。
“可他还是用三式雷鸣杀了那孩子,他亲手抱养长大的孩子。”她表情复杂,不可琢磨。
“他也很难过,从那以后就忘了三式雷鸣,把那孩子的黑羽深藏起来,整日酗酒,满嘴胡说。”提到了师父,我的话也多了起来,这件事情也是他老人家的心结。
她有些怔怔的看着我,眼神闪过瞬间的温情。
“师叔还活着,你要见她吗?”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对师叔的感情也很复杂。在那孩子没有继承她的意志和记忆以前,师叔待她如亲闺女一般。可是后来那孩子杀了师祖。师叔却又追寻了她十余年,也因此再无颜面回神霄。
我拿过酒坛,喝光了最后一口酒。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你知道丹朱一旦出世,我们必定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就是敌人。”
“为什么非要是敌人?”
“我杀了梼杌。”
“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个长尾巴的家伙,所以一直没有把它放出来。”
我:......
“还有穷奇,那家伙整日飞来飞去,专门吃人,恶心死了。”她继续开口。
我整个就无语,这娘们自己挖人心脏上百,又把尸体挂在树尖上的事情是从来不提。
“可是如你所说,丹朱现世,是要杀人的。”
“有我在,他又不会杀你。”她没有看我,坐在屋脊的飞檐上,继续摇晃着她的两条长腿。
“这个世界有规则,有法律。”
“先有了人,后有了规则,很可惜我出生的早,这世界还没有这么多规则。规则从来都是约束弱者的!”她开口道,看着我,有些咄咄逼人。
我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可生命是无价的,谁都不该轻易被杀死。”
“你没杀过?你师父没杀过?你们神霄派上千年杀的人还少吗?铃音宗现在无一人生还又是拜何人所赐?”女人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嘲笑。
“他们做了坏事,伤天害理,是该死之人。”
“所以你说的那些规则在这个时候就对你无用了?”她笑了,笑的如此放肆。
“公道自在人心。”
“何为公道?若有公道,舜不会继位,丹朱便是五帝之一,若有公道,丹朱就是人族的先祖,若有公道,我是她妹妹,你现在见我都要叫一声祖宗呢!”
我整个人都麻了,再找不出理由反驳,她说的好像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