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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慕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

为了帮助时雨嫣拖延时间,让周家人别那么快找到她,也为了让她有机会处理好肚子里的孩子,时慕特意让傅云简这段时间不要放松对周家的打压,时不时找一找他们的麻烦,让周宵父子腾不出手去找时雨嫣。

傅云简也这样做了,这段时间周家股票大跌,周宵父子忙的焦头烂额,加上时雨嫣突然消失,做的很干净,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人。

那为什么时雨嫣会突然回国?

时慕只能想到两种可能:“她被周家的人抓住了?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处理好了,她待不惯d国回来了?”

“都不是。”傅云简语气有点复杂:“是她自己主动回来的,而且回来之后去见了时夫人一面,然后就主动联系了周宵。她现在住在周家。”

时慕更觉得惊讶了。

傅云简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时慕并不清楚,他也不想用这些糟心事打扰时慕的心情,但现在也不得不说了。

他怕时雨嫣不消停,派人跟去了d国,时雨嫣安顿好之后就到医院预约了手术,然而手术前一天,时雨嫣得到了时父被送进监狱的消息。

时雨嫣给时母到了电话,时至今日,她仍然不想放弃时家的公司,想要时母手里的股份和他们打擂台。

可想而知,时母还是更希望女儿能够拿着钱过开心快乐的日子,远离纷争。

“最后两个人没有谈拢,时夫人心灰意冷决定立刻把股份卖掉,时雨嫣回国后争取不成,两个人彻底闹翻。隔天就去找了周宵。”

傅云简一顿,才接着说道:“她似乎和周宵达成了什么协议,愿意过几天去做亲子鉴定,如果真是周宵的孩子,她想用这个孩子换取周家的支持。”

时慕听完这一切,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人性到底可以残忍到什么程度?

那是一条生命,时慕之前一直认为,如果孩子不是带着期待和爱意降生,如果孩子注定要被母亲厌恶,不如遵循时雨嫣的想法,让孩子重新投个好人家。

而现在,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成了父母换取利益的筹码。

时慕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不被母亲喜爱的孩子,出生在周家那样的家庭,将来会有怎样的人生。

她自己也是当妈妈的人,对于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气愤。

傅云简敏锐地察觉到时慕情绪的变化,将人揽在自己怀里。

“人生是她自己的,我们已经仁至义尽,其他的……看孩子的造化吧。”

时慕也只能如此,但这件事到底是在时慕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

又过了几天,时母联系了时慕。

时母现在在远郊的疗养院养病,身体已经很差了。

时慕本来不想过去,时母说那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言辞十分恳切。

时慕犹豫着要不要去,最后是很意外的,翟随一见她纠结,帮她做了决定。

“去吧,最后一面,图个安心。不然往后你想到她,都会觉得心里有疙瘩,就一个下午的事,她快死了,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去看一面。她看着你长大,你目送她离开,人生才算完整。”

时慕被他说动了,第二天没有带傅云简,自己去了疗养院。

时母躺在床上,整个人虚弱得不像话,或许是因为亲生女儿的叛逆,让她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目光里只剩了将死之人的空洞。

“你来啦。叫你来,是关于我的遗产。我死后,这笔钱不想留给时雨嫣……她估计也不想要,我办了一个小型的基金会,主要是资助孤儿院,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时慕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个基金会……也不该由我打理,我会替你找一个专门的理财公司,他们会替你办好一切。”

时慕的拒绝时母并不意外,只是目光中划过了一丝遗憾。

时慕没有在疗养院待太久,下午就准备回去。

出了疗养院,就看到傅云简正站在门口等他。

时慕因为时母的事情而变得空荡荡的心,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她快步朝傅云简走去,到了后面,变成了小跑。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什么人,以证明自己还活着,她的选择和坚持是有意义的。

看着朝自己奔来的时慕,傅云简只愣了一秒,很快也朝她快步走去。

他想让她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可以双向奔赴的,他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毫不犹豫地,坚定地奔向她。

他张开双臂,让人可以完完全全扑在自己怀里。

“别难过,还有我在。”

时慕在疗养院门口,和傅云简拥抱了几分钟,两个人开车离去。

从这一天开始,傅云简感觉时慕心态变了很多,似乎是真的解脱了。

那个抚养她长大,又给了她伤痛的家庭,从这一刻起,与她真正的毫无关系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时母去世了。

她走的很突然,又像是早就预料好了自己的未来,床头上放着她的遗书,和已经签订好的遗产处理方案。

遗书一共两份,一份给时慕,一份给时雨嫣。

时慕的那一份,除了遗书之外,还有一把钥匙。

时慕认得出来,那是时母房间里保险柜的钥匙。

时母的后事是舅舅处理的,时雨嫣没有到场。

“她昨天在周宵的陪同下去做了胎儿亲子鉴定,孩子真的是周宵的。所以她现在被周家严密地看守起来了,估计葬礼也没办法出席了……”傅云简说道。

时慕点头,心里略微替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感到前路迷茫。

舅舅对时慕很客气,但也带着疏离。

“葬礼在三天后,这是讣告和地址。”

时慕收下了,并表示一定会去。

舅舅离开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时慕一眼:“她这一辈子,把身心都系在了丈夫和亲生女儿身上,结果到头来,只有你这个养女来送了她最后一程。”

他脸上似是遗憾,又像是感慨,最后拍了拍了时慕的肩膀,就带着遗体离开了。

三天后,时慕参加了时母的葬礼。

而时雨嫣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葬礼结束后,时慕回了家里,把那封没有拆开的遗书锁进了保险柜深处。

那把钥匙,时慕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

之后的日子,按部就班。

时慕又从旁人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周家很狡猾,答应了时雨嫣要替她对付那个私生子,但却以孩子没有出生之前,时雨嫣不宜操劳的理由,把人囚禁在了家里。

时雨嫣算来算去,没有算到这一点。

周家这样的人家,说出的话有几分可信?

时慕让傅云简停止了对周家的报复,他们的资产在傅云简的打压下缩水了将近三分之一,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

时慕已经出了恶气,再把人往绝境里逼,并不明智。

她现在有孩子,有家人,不值当和那样的人死磕到底。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时慕以每周三次的频率,准时到翟随一那里报道。

翟随一教徒弟很随性,有时候会教她不同的设计理念,有时候只是和她一起欣赏一些作品,有时候会和她讲解不通设计流派的发展史。

与其说是正统的学习,更像是这位知识渊博的老人,将自己的毕生阅历,一点点传授给时慕。

这种阅历不仅仅是设计上的,还有他为人处事的道理,甚至是他独特的,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

时慕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学到,又好像学到了很多东西。

而她忙碌于工作室和翟随一的教导,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几乎被傅云简包揽了。

直到秋季到来,要出门的时慕被两个孩子一脸严肃地拦住了。

“妈妈,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现在有叔叔照顾我们了,但是这次幼儿园的秋季家庭运动会,妈妈你必须陪我们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