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
沈轻寒抱着她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怀中人终于安静下来,他才试探性的开口喊了一声,可苏清欢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眼睛微眯,侧身轻晃了下她的身体,才发现怀中人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可沈轻寒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不对。
“幻音,快去请老城主和无忧公子来逍遥阁。”
“啊,怎么了?”
那急切的声音将跟在后面的千面幻音吓了一跳,她上前一看:“主子何时晕的?”
苏清欢方才哭的小声,又是藏在沈轻寒怀中,跟在几步之外的千面幻音光顾着欣赏院中风景,压根儿没发现这边的动静。
“快去!”
沈轻寒抱着人的手紧了又紧,却又担心将她弄疼复赶紧松开,把人在怀中护好,他掉头往逍遥阁的方向一路飞奔而去。
一刻钟后——
逍遥阁。
“无忧,墨儿究竟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厥过去了?”
白发苍苍的中年男人,看着床上还未见面便晕了的女儿,眼中满是担忧。
“城主无需担心,师妹只是触景生情心绪波动过大才会晕倒,睡一觉便好。”
兰无忧面色如常的解释道,眼睛却越过老城主落在后面的沈轻寒身上。
收到他的示意,沈轻寒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凝,沉吟一瞬,他上前劝道。
“城主且安心,有无忧公子在,少主不会有事的。夜已深,您不若先回去歇息,少主明日醒来定第一时间去见您。”
苏沧漓看了看女儿,想着自己留下也无用,便转身出了逍遥阁。
千面幻音自觉跟上相送,很快又回来,才刚刚将门关上,兰无忧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师妹是因失了心头血身体过于虚弱,才会承受不住大喜大悲导致晕厥的。”
“你说什么?她为何会失了心头血?兰无忧,我离开前将人好好交给你们,你们就给我照顾成这样?”
砰——
沈轻寒突然暴起,将人直接从床边拽着衣领提起,狠狠一拳就砸了上去,一拳到肉直接打得兰无忧见了血。
见此,千面幻音连忙上前拉架:“大护法有话好好说,这事儿也不是公子的错。”
“那是谁的错?”
沈轻寒怒斥,眼底席卷着风暴,几欲将人吞噬。
“.......”
千面幻音被他骇人的眼神惊得失语,半天没敢答话。
还是被打的那个主动开口帮她解了围。
“这一拳是我应得的,的确是我有负所托没把她护好。但具体原委,需等师妹醒来自己告诉你,我不便多言。”
其实兰无忧早两日便到了玲珑城,但碍于某些原因,他并未提起苏清欢用心头血救人的事,更别说失踪一事。
而正是这样有意地隐瞒,才是让沈轻寒最生气的地方。
“好好,兰无忧你好得很啊,真以为我人在城中,对外面的事便一无所知了。千面幻音你来说,若敢有半句虚言,小心送你去炼狱走一遭。”
被点名的千面幻音噗通跪地,犹豫的看了眼床上的主子,将自己知道的能说的说了出来,至于心头血一事,她当时人在皇宫确实不清楚,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只是听完她的话,沈轻寒更怒了。
“所以,她重伤失踪了这么久,你们竟敢隐瞒不报?”
“大护法容禀,当时那种情况下隐瞒是最好的法子,否则,主子失踪的消息万一走漏,她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还敢狡辩?等出了玲珑城,你自去刑堂领罚十鞭,其余知情不报的也一样。”
闻言,千面幻音身子一抖,刑堂的鞭子都是带倒刺的,一鞭下去就能去半条命,十鞭她还焉能有命在。
“沈轻寒你够了,他们不过听命行事,你迁怒也要有个限度,有何不满尽管冲我来。”
时隔数年,两个一直不对付的人再次因为同一个人对上,四目交接,满满都是噼里啪啦的火花在闪。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地上的千面幻音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开始了开始了,又要开始了。
以前在神医谷时,这二位时不时就要为了主子争风吃醋,呸,针锋相对的干架,后来是因为主子离谷创业,距离远了才渐渐好起来。
可每次书信往来,也还是免不了要隔空拈酸吃醋,互相挤兑彼此,那可谓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冲你如何?冲她又如何?身为下属主子有难却不在身旁,要她有何用,十鞭已是轻罚。\"
“阿墨身体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如何遭得住如此折腾,你们是嫌她命太长死的不够快,还敢任她瞎胡闹。”
沈轻寒步步紧逼,直到把兰无忧逼至角落,退无可退才停下。
“那南霖傻王何德何能值得她这么煞费苦心,不过月余便连心头血都给出去了,那以后还了得?\"
“知情不报也就罢了,竟还妄图瞒天过海,今日若非她晕倒,你们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轻寒饱含怒意与心疼的话语回荡在房间里,直惊得千面幻音下巴都要掉了,这这这......她刚才也没说是因为安王啊,大护法怎么就知道了呢。
“我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比你们任何人都长,她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前些日传信回来时说要帮安王解毒,故而延后了回城时间,那时我便觉得不对劲,遣人查了却也只是一知半解。”
沈轻寒像是看出了幻音心中疑惑,遂好心出言解释。
“我本以为就是正常解毒,顶多耗费些心神,直到你们刚才提及心头血——”
兰无忧与千面幻音对视一眼,复又继续沉默,所以他们还是把师妹\/主子给卖了?
哎——
沈轻寒忽然长叹一声,复又走回床边,默默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向外。
“我知你们是心疼她想帮她护她,可事情也要分轻重缓急,如此性命攸关的大事也敢隐瞒,你们可曾想过,倘若她当真因此出了事,我们这些人又该如何?”
沈轻寒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依旧是死寂一片,安静的连呼吸都能听见,良久,千面幻音忽然问道。
“公子,我们做错了吗?”
这个问题兰无忧自己也没有答案,错了好像又没错,一时间他也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