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华突然想起——
几日前,城北的那次突袭中,仓皇逃离时,沈恭的许多东西,都留在了那处院子里。
问题或许就出在这里。
“沈恭这两日在做什么?”
房间里突然传出的问话,让守在门口的闲影愣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回主子,自从前日被突袭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谁也不见,非要——”
“要什么?”
柳风华这两日忙着部署新计划,迫切想还轩王一击扳回局面,因此,并未过多关注沈恭的情况。
“他想把落在城北的东西,他那些的宝贝都找回来!”
这怎么可能?!
那院子已经暴露,再回去,就是给轩王送人头!
闲影才不会答应他。
找回那些东西?
沈恭到底想做什么?
按捺下心中猜测,柳风华推门而出:“走,去看看他。”
那日轩王的人来得突然,等得到消息时,院子已经被包围。
柳风华为了鬼斧的安危,只能弃车保帅。
让其他人在前拖延,柳风华则与闲影一起,护着沈恭从后方突围,最后虽成功脱了困,却也因此损失惨重。
柳风华边走边想:如果从一开始,沈恭出现在他身边,就是一场有针对性的阴谋。
那么——
最终获利的人会是谁呢?
轩王?东朝?还是西珞?
又或者,是苏清欢?!
上次的损失着实不小,如今,柳风华身边可用之人锐减,能打探到的消息也大打折扣。
今早,若非璃园大张旗鼓地送帖,他恐怕也不会收到这个消息。
柳风华故意不请自到,一方面是为观察苏清欢的态度,想看看她所谓的合作,到底有几分真假。
另一方面,是为了试探轩王。
城北一役,自己损失惨重,云景轩却大获全胜。
柳风华不清楚,云景轩对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唯有以身犯险,亲自入场试探。
但苏清欢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璃园的东西惊到了所有人,以至于,让众人忘记了赴宴的初衷。
至少,柳风华就把要兴师问罪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目光全部集中于一人,那就是苏清欢身上。
想到这里,柳风华又吩咐道。
“即日起,严密监视璃园,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苏清欢那女人诡计多端,万不能有丝毫大意。
别人宴客都提前三日下帖,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压到了最后一刻。
明显是在防着他呀!
苏清欢今日明里暗里,都在针对自己,柳风华不是没感觉,但一想到苏清欢的真实身份,他又能理解一二。
玲珑城与北冥之间,早已是无法化解的仇怨,她会恼恨也在情理之中。
但不代表他会纵容她。
鬼斧他势在必得,琉璃宫也一样,这两者,必将与北冥站在同一阵营。
待日后,他将苏清欢收入麾下,定得好好挫挫她的锐气,将她锋利的猫爪子给一一磨平才行。
若苏清欢是鬼斧那更好!
如此他的把握便更大,毕竟,柳风华还有一张王牌没用呢!
郡王府。
“跟丢了?”
“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云隐跪地请罪。
柳风华主仆二人的武功,本就在他之上,出了璃园又一直带着他在城里兜圈,之后进酒楼躲避。
等云隐反应过来,那两人已经不见。
“算了,下去吧。”
房间里,云千叶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眉头始终未能舒展。
“柳风华!”
千叶与风华两庄同为新六派,两位庄主虽不相熟,但好歹打过几次照面。
但今日的柳风华,给云千叶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样貌虽没变,但身上散发的隐隐贵气,是一个江湖人无法拥有的。
那种与生俱来高贵与气度,是之前的柳风华所没有的!
直觉告诉云千叶,今日的柳风华绝对有问题。
而且柳风华身后如影随形的黑袍人,也给云千叶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那人很强。
比云千叶见过的许多人都强,大概,也只苏清欢能有一战之力。
江湖上出了这样一号厉害人物,云千叶竟完全不知。
云千叶暗自观察过,他看得出,苏清欢跟柳风华之间,似乎也存在着某种合作。
否则,今日未在邀请之列的柳风华,怎会突然出现在璃园。
或许,他才是宴席真正的主角。
可他若不是柳风华又是谁?
有什么原因让他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仿佛福至心灵般,云千叶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一进入临安便失去踪迹,轩搜遍驿站也没有找到的夜太子。
他们,会是一个人吗?
苏清欢知道他的身份吗?
她今日在宴上的种种举动,是否又在密谋着什么?
事实上,云千叶有些多虑了。
苏清欢在开府宴上的所有举动,都只是为了替沈恭转移视线,让他能顺利脱离柳风华的掌控。
但此时的苏清欢,并不知道自己的费心周旋,全部打了水漂。
起初,沈恭确实按照约定,趁柳风华与闲影赴宴之际,逃出了府,准备出城前往北冥。
但离城前,沈恭反悔了,他摆脱了苏清欢安排去护送他的人,独自返回了柳风华的新府邸。
不能总躲在宫主姐姐身后,这次,他也要为苏姐姐做点事情。
“人呢?”
沈恭回来的时候,他所住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几乎整个府邸的人都在。
闲影正在训斥护院之人:“不是让你们盯着他吗?人跑了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
“既然无用,那便杀了!”
一旁,柳风华坐在高台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盏,轻飘飘吐出一句话,就决定了院子里许多人的生死。
“主子饶命啊!”
护院的五六个壮汉,一个接一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希望公子能网开一面,饶他们一条活路。
但,柳风华无动于衷。
闲影会意,拔出腰间长剑走向几人,刷刷刷——
五六颗人头滚了一地,血染红了脚下的青石板,浓稠的血水顺着石缝蜿蜒流淌,一直爬出了院外——
顿时,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就在他们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时。
一道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在院门方向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