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就算你不愿意巴结这个阉患,也不该如此恐吓他啊,末将看他临走时的眼神,一定会在魏王面前诽谤将军。”
“我是先王封的益寿亭侯,更是今王封的征南大将军,怎么可以受挟于一个阉人,此事无须再提。”于禁心情很是不好,转身坐下后,又对着眼前副将说道:“把魏王授予的赏赐与众将士分了。”
副将徘徊不决,想了想还是说道:“将军,魏王赏的财物虽重,可是数万将士一分,每个人也就几个钱,将士们苦薪日久,若是不能把累计的薪水发下,恐怕无法专心作战。”
“告诉将士们,饷钱马上会到,援兵也在赶来的路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于禁现在就是这么无力。
副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帐中只剩下一人后,于禁才擦拭着宝剑,时不时仰天叹息,“魏王啊,你为何要留下末将一人!”
副将来到营门外,并没有把财物如数发下,而是召集了几个同僚。
“将军已经疯了,先是杀了刘备的使者,又得罪了魏王身边的人,我看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大胆,你这是要背叛将军!背叛魏王。”一人拔剑而起,结果话音刚落,就被身后一人捅了刀子。
“他这么喊,我们都会没命的。”杀人者表示。
“诸位兄弟,我们当兵打仗不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吗?可是我们现在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这样的将军,这样的大王,还值得我们卖命吗?”副将倡议道。
众人沉默。
于禁虽然不会体罚辱骂将士,可是他秉公无私,执法甚严,军中诸将多有异议。若是魏国强盛,赏赐到位,众将士还不敢有不轨的想法,但现在,只能说,军中苦“于”久矣。
杀人者跟着说道:“我听说,东面的北地军被关羽打的节节败退,一路逃到了羛(xi )阳,如此下去,魏国覆灭只是早晚的事。刘备要的不过是曹丕、华歆、程昱几人的性命,我们为什么要无辜枉死呢?”
“我听说,此番刘备张谦派出的先行军只有千余人,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投诚的机会。”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投降了刘备去。”
“不,我们这不叫投降,这叫反正!”
“没错,我们要反正。”
杀人者的话正中了几人下怀。
这时,有人冷不防的说道:“难道你们没听说彭鹰带着大将军的人头前去投靠张谦,结果被张谦所杀吗?”
军中的消息真真假假,这些人并不清楚彭鹰是怎么死的,他们所知道的,其实是于禁让人放出来的。
“彭鹰杀了夏侯惇,说不定是抢去了原本属于张谦的功劳,我们这些小喽啰,他凭什么杀我们?”
“没错,我更觉得,大将军早就暗中投靠张谦了,彭鹰此举可能刚好坏了张谦的计划,所以才被灭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也没达成一致,结果就是把原本应该分下去财物二一添作五,各自取了一部分。
然后一部分人带着麾下去投刘备,另一部分人则是准备逃亡西面群山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告了密,于禁很快就得知了此事,然后派人开始追杀。虽然从去年冬起就有逃兵,可是如此大规模的逃逸还是第一次发生。
那送赏赐的宦官本来还没想好诋毁于禁的词,可是一得到这个消息,各种谗言就一股脑进献给曹丕,说什么于禁根本没把曹丕放在眼里,时常拿着先王所赐宝剑对部下说,若不是看在先王面上,他怎么会听令于一个黄口孺子?
于禁军中啸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酸枣。
酸枣位于河南,延津北。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时,东路张邈、鲍信、曹操等人便驻军于此,亦称酸枣联军。
此时,刘备张谦法正皆会聚于此,这里一来可以快速指挥前线作战,二来,北面东面都有大军,即便战事不利,也可以快速退回旋门关内。
“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于禁此僚,居然敢行此不义之举,不杀此人,不足以息众怒。”法正说道。
“于禁的行径虽然可恶,可是也不失为忠义。”刘备叹息道。
张谦则是心想,大哥讲理不行,那估计就得二哥以“德”服人了。“主公,此番虽然劝服于禁投诚不能,可是其军中啸变,也起到了削弱敌军的效果。主公不如高官厚禄礼遇逃亡我军之将,然后让其招降于禁军中其余之人。”
这个计策张谦曾在洛阳城外用过,结果使得夏侯惇紧闭城门,最后甚至亲自追杀了出来。
不过计无新旧,实用至上。而且现在的张谦已经不用担心降卒的事,洛阳成了大后方,莫说于禁只有两三万人,就是十几万降卒也能安顿下去。
“就按子让说的办。”刘备点头,随即又对着法正道:“劳烦军师替我拟两道军令,令文长云长二人继续向北施压,不要给魏军喘息的机会。”
“喏!”法正应了一声,接着又给刘备介绍道:“如今北地军已经退到了羛阳,据关将军传来的书信,北地军之中,有主公的故人。”
“哦,是谁?”
“田豫。”
法正一提,刘备就想起来了。
当初刘备投身公孙瓒的时候,田豫还小,就托身刘备,后来刘备担任豫州刺史,田豫以母亲年老为由与刘备告辞,刘备抓着田豫的手说:“恨不与君共成大事也。”
田豫与刘备相交的过程,与历史上的徐庶多有相似。
“主公,关将军此时来信,必然是想请主公书信一封,劝说田豫投降。”
刘备摇了摇头,“我知道国让(田豫,字国让),我若不写信,他尚有反正的可能,我若是书信于他,他定然羞见故人,宁死也不会投降。”
刘备语气凝重。
这种心情,大概就和关羽听闻张辽自尽时相差无几。
“主公,我看不然,当初田豫追随主公,只是相信主公可以守卫故里,可惜主公心系徐州百姓安危,才不得已留在徐州。当初田豫为了自己的母亲离开主公,今日他又怎么可以无视北方千千万万人的父母而南下与主公为敌呢?主公可以边境安危相劝,如今曹丕与轲比能沆瀣一气,北方百姓深受其害,田豫既是主公旧人,又深知忠孝二字,岂可因一人之荣辱舍北方百万百姓于不顾?”
张谦劝道。
……